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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戒毒所系列報道(他們來自戒毒工作室)

發布時間:2024-01-24閱讀(15)

導讀這是疫情期間發生的特殊故事,疫情讓他們重新有了做回“普通人”的機會。葉亮到了41歲這年,才覺得總算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一些意義的達成,對普通人來說不是難事,....

走進戒毒所系列報道(他們來自戒毒工作室)(1)


這是疫情期間發生的特殊故事,疫情讓他們重新有了做回“普通人”的機會。

葉亮到了41歲這年,才覺得總算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一些意義的達成,對普通人來說不是難事,但對他非比尋常。這一年頭幾個月,他帶著車隊前前后后載著16萬斤物資在湖北宜昌滿城送,那個下午,他又拉著2萬斤蔬菜,給老城居民送菜,許多人站在窗口向他鼓掌。如果時間不是那么趕,有的人會用籃子吊下家里僅剩的兩個蘋果,另一位則吊下一壺開水。因為在防疫點24小時值守,在社區排查、消毒、送菜、送藥,還捐贈了2萬塊錢的口罩,他和他的同事接到了社區的感謝信,心情激動,覺得人生的氛圍“轟然不同了”。他知道,在此之前,他總是被提防的。一到節日和大型活動,就會有電話打來,家里缺米嗎,油呢?他明白對方的意思,他會老實待著。沒什么人會關心他,正常的家庭都需要幫助,誰會關心他呢?在家里,今天吃什么、要去哪里、和誰在一起,以及電視看什么頻道,他都沒有資格提要求。“憋”,這也是他跟身邊的同事講的怎么和家人之間相處的方式,要小心翼翼地處理跟每個人的關系——他讓同事們也時時刻刻記住。不需要自尊,這就是他的生存方式。他生活里的每一天,都像是在“疫情”中。反倒是疫情來了,他活得更像個人。他和同事們終于成為幫助別人的人,在社會危難的時候,(他們謝謝)可以讓他們挺身而出,再也沒有哪一個時刻,讓他們感覺自己的命運和國家這樣緊密相連了。他們是曾經的吸毒人員。現在在“宜昌市點亮公益戒毒工作室”工作,幫人戒毒。葉亮創立了工作室,后來高波、屈定濤、張超也成了他的同事。工作室是社區康復的延伸,出所的戒毒人員可以在那里獲得一份工作,也就成了當地戒毒所在那里掛牌的工作站。這是一些曾經吸過毒的人的故事。葉亮曾是大型企業的高管,高波曾靠吸毒尋找設計靈感,屈定濤想憑借駕馭毒品造成的心癮打敗吸毒的父親,而張超一次次躲進麻古的濃煙里逃避不斷掉落的人生……他們曾各有各的遭遇,但同樣掙扎著生存,希望找回尊嚴。人的一生都是在冰層上行走,冰層下異常寒冷,一旦掉落,只剩掙扎。這冰層有時無法承受某些人,他們便掉了下去,只是清脆的一聲。少數能掙著再爬上來,接著趕路。當我發現他們所有的努力不過是想掙得一個重新做回“普通人”的機會——扎進人堆里不再是刺眼的那一個——而這個機會在瘟疫蔓延時不期而至,這種欲念強烈到顧不及感染的風險,我愿意相信善比惡更耐人尋味,善念是復雜而艱難的。在疫情期間,他們體會到了一些消失已久的東西,但生活卻還要回到日常。葉亮告訴我:“疫情雖然結束了,但我們的人生還很漫長。我們現在要重新面臨的老問題:生活、生存。”

屈定濤

我算了一下,我為社區居民代購藥品有110多次,高血壓的,糖尿病的,胰島素、阿卡波糖、二甲雙胍。入戶排查,消毒,每天提30多份菜,守夜。那段天氣也不好,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一會兒下雨。我全身上下都是紋身,送藥送菜,跑來跑去很熱,就把袖子抓起來。有些下基層的機關黨員干部就問我,“小伙子你怎么有紋身”。我說過去“不良過”,我們這個機構都是吸過毒的,但我們現在不見得比普通人要差。就很理直氣壯的。我剛從強戒所回來的時候都不敢把紋身露在外面,但現在敢,人正不怕影子歪。我們社區有一些吸食老式毒品的——從前我父親就吸老式毒品,海洛因——戒毒康復期間要喝美沙酮。我每天要給6個人送美沙酮。上午去街道領藥,警官要簽字,手續要辦幾套,礦泉水瓶子上有每個人的名字,量不一樣。每次去送美沙酮,說實話很心疼他們,毒品造成的損傷,有的是殘疾,腿走不動了,有的眼睛不好使了,還有身上長疙瘩或者腫起來了。有個四五十歲的男人,那兩天硬是要出去,大概是拿貨(毒品)。我見過他從一輛越野車下來,說“謝謝”,車里人問了一句“少不少”——就是“少不少”三個字引起了我的注意。他那天要出去,我看外面又停著那個越野車。他可能是吸食海洛因的——他的樣子跟我父親一樣——很瘦,拿手機的時候手一直在抖,刁煙的嘴,抽煙吸進去、吐出來那個動作,就和一般人不一樣。還有他的打扮,玩老式毒品的一般家里條件比較差,很多偷東西,他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小偷。我是在酒吧里第一次嘗試的K粉。那時候我19歲,在酒吧做DJ。我見過很多客人K粉打大了丑陋的一面,有女孩產生幻覺說另外一個女孩是鬼,很多男孩大打出手,我在DJ臺上,酒瓶子從我旁邊飛過去。我第一次就是在酒吧廁所里面,在那種做的非常精致鑲了金邊的鏡面的小臺子吸的。很多酒吧廁所里都有那種臺子,外行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臺子上放一張卡片刮K粉的,像銀行卡一樣,上面寫著“珍愛生命,遠離毒品”。老板真的非常有頭腦。第一次打K粉之后,我發現打碟狀態特別好,思路很清晰,一個串燒放下來,就感覺整場都在放一首歌。

走進戒毒所系列報道(他們來自戒毒工作室)(2)

屈定濤曾是個DJ

我3歲的時候,母親和父親離婚,我婆婆一直給我說是我母親拋棄了我爸爸。我跟我婆婆、爺爺長大,那時候住在農委宿舍,院子里可能我們家是條件最好的,因為一家人都是當官的。到最后,我們家是條件最差的一個。我家住四樓,一層有兩戶,我們整棟樓的陽臺都有防盜網,唯獨我們四樓的兩家沒有。為什么呢?我父親以前毒癮發作了,就抄起家里的剪刀或者煤氣罐,“給不給錢?不給我錢,我就把兒子殺了。”他要殺死我。爺爺就在客廳和我父親僵持,“沒有,一分錢沒有”。婆婆就把我抱進臥室,門一鎖,把隔壁奶奶家窗戶一敲,然后就從陽臺上把我遞過去。每次都是這樣。所以只有我們兩家不能裝防盜網。我那時上幼兒園,那個畫面經常出現在我童年的腦海里,婆婆把我從陽臺遞出去,腳底下空蕩蕩的。好像腦子里有音樂出現過。我7歲的時候爺爺去世了,家里就剩我和我婆婆兩個人,很孤獨。我喜歡聽歌,淡化腦海里的東西。后來喜歡街舞的背景音樂,有個DJ在那打碟,在網吧里看一晚上DJ在臺上打碟那種視頻。我是自學的DJ,我覺得我更自由。我當初打K粉,一個是想尋找刺激,就是在舞臺上那種感覺;還有,我想戰勝毒品,既然我父親戰勝不了它,我一定要把它戰勝;隱隱的,我也想打K粉讓自己“上頭”,之后忘記童年的那些畫面。后來我知道,這個想法相當錯誤。后來我婆婆(外婆)去世了。她被父親氣死了,憂郁癥。我婆婆當時就一口氣憋著,硬是等我爬到家門口,我開門的那一瞬間,我婆婆閉的眼睛。那天晚上,在靈堂,我母親在那里守夜,我就把K粉拿出來,我父親就在我旁邊,把女孩子穿的那種長的絲襪綁在胳膊上,注射海洛因。我玩我的,他玩他的。我是被公安機關抓獲,2017年5月4日。被抓時我正在上頭,上了頭賭博,在手機上賭,煙霧繚繞,各玩各的,40幾個人,六樓那一層都被我們包了,有的房間是販毒的住著,隔壁就是我們這些吸毒的人。因為從小的經歷,我知道總有一天這一幕會發生在我身上,所以一點不驚訝。我父親在戒毒所七進七出,去世的時候45歲,最后十多年都在那里面。我進去的時候,戒毒所領導說,“你把你父親的班接了。”我減了9個月,所里面各種形式的活動我都參加,“中華魂輝煌與夢想”演講比賽還得了優秀獎。前年回來,我以前在酒吧認識的一個老大專門給我在最好的酒店開了個房,把麻古和冰毒拿出來,“兩年沒碰了吧?來嘗一口。”當時我腦海里面思路很清晰,“老大,我幫您點可以,但是我不會碰了。”“圓夢”就是圓那一口,回來搞一口才舒服,搞一口就不搞了。10個人回來有9個都被那個夢帶偏了。我是那個沒有去圓夢的。回來一個多月,我母親開車把我送到葉亮工作室——我在強戒所聽過他演講。那個感覺就是換了一個圈子。我微信上以前那些狐朋狗友全部刪掉了。你要洗心革面重新再來,必須要換掉你的圈子。圈子不換,你永遠出不來。去年,我又和葉亮老師回強戒所一次,感覺回到我的母校。我演講了一篇文章,就跟以前做DJ一樣,換了一種方式回到臺上。讓我想起十幾歲的時候做的一個夢,那個夢到今天我都記得,我站在DJ臺上面,下面很多人在歡呼,覺得我的音樂好聽、很嗨。那次演講,我以前好多狐朋狗友都在下邊。我都不好意思,那些人看著我,我覺得很丟人。不是他們對不起我,或者我對不起他們,是我覺得他們對不起自己的父母。疫情這段,我人生價值觀有所改變,活著比什么都重要,有個好身體比什么都重要。我們社區休息室有一排玻璃窗,窗外是個小區,有個老奶奶每天中午在那澆花,每次看到我在休息室抽煙,她就把窗戶敲一下,帶著口罩,遞兩個橙子、一盒煙給我。我真覺得很開心。那天去值守,下大雨好冷,有個居民給我送了兩份香飄飄奶茶,溫水沖的,沒沖開,但我心里真的好溫暖。

走進戒毒所系列報道(他們來自戒毒工作室)(3)

疫情期間,屈定濤給社區居民送菜

葉亮

當時工作上很多應酬,朋友圈子比較雜。有次喝的迷迷糊糊,吸了一顆麻古,就沾染上了。圈子也有這種小資文化,毒品就是小資情調,你應酬也需要一些共同話題,哦,原來你們都玩這個,那我也玩這個。那是2008年前后。吸毒在我們這個圈子里也分三六九等。我花自己的錢,把吸毒當成小資情調,有的人靠坑蒙拐騙,有的人以販養吸,層次都不一樣,花費也不一樣。我那幾年花了300萬左右吧,都是和圈子里那些收入不錯的朋友一起吸。慢慢用量大了,開始幻聽幻視。我對著你聊天,會看到你旁邊坐著我的朋友或者我很親近的人,他(她)不會和你說話,他(她)只和我說話。最初是挺享受的,我希望什么人來陪我,就會來,有時候是林志玲。一種虛幻的精神上的滿足。我們吸毒的人都有缺陷,都是不完整、不全面的人,才會想要去尋找生活中的替代品。男人都有一種英雄主義。正常的性行為15-30分鐘,吸食后你可能三四個小時不間斷地去做。心理缺陷,比如我平時在外面生活不如意,又不好表達,吸食毒品后,神經系統出現很敏感的條件反射,我就是如來,我就是國王,處在那種場景扮演之中。我呢,都有一點。慢慢地那種幻覺就變了。比如我們正常聊天,我就覺對我有敵意的人在監視我、監聽我,走到哪里總有一種被害的感覺。吸食的強度慢慢增加,還有很多額外的消費,比如喝酒、尋找性伴侶、酒店。經濟也跟不上了。也會讓你慢慢清醒,那些其實都是虛無飄渺的東西,你把握不了。像大海潮退了之后,你整個人暴露在海灘上,發現一無所有。吸毒之前,我是一家大型貿易集團的項目運營管理。2013年我離開工作了13年的企業。離婚之后,再往前走一步就是死亡。每天要靠吃大劑量的安眠藥和鎮靜劑才能消停一會兒,但只要一有機會,我就會趁父母不注意溜出去到處找毒品。

走進戒毒所系列報道(他們來自戒毒工作室)(4)

葉亮

我是自首的。見到緝毒警的時候,有一種“你們終于來了”的心態,終于可以解脫了。在強戒所里,只有爸媽還關心我。出來后很自卑。身邊所有人,家人也在懷疑我,朋友也在質疑我,失去了之前建立的所有信任的人際關系。每天就是陪著我爸爸媽媽。整整半年我沒有收入。我需要一個工作機會,我需要去哀求別人,去乞求我過去的領導重新認識我。唯一慶幸的是,我之前一直在努力工作,沒有在混社會、混日子。我過去的老板知道我的工作能力,他愿意給我一個機會。如果換一個新單位,沒有人會接納我的。而且他只是給我一個銷售的崗位,你自己去掙工分、拿提成,自己用腳去跑,從頭再來。不可能再得到當年的職位了。我們習慣把強戒所的經歷叫“坐牢”,坐過牢的人比普通人更吃得苦,也更看得開,反正已經一無所有。我常說不需要別人給我面子,我需要你給我錢。這是一個現實的社會。我付出了比過去更多的努力。每天背著包到處跑,推銷茶葉。為了爭取一個客戶,我能在門口站一下午,只為見他一面。每天睡三四個小時,除了睡覺都在工作。我女兒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知道我吸毒,蠻抗拒我。也常常哀求我:爸爸你不要這樣,你不要打媽媽,不要做不好的事,你晚上要回來陪我……但我那時候不會陪她,吸毒的人真的是沒有情感的。女兒儲蓄罐里的錢也偷拿去吸毒了。我現在跟我女兒關系蠻好,這個改變從我掙錢開始。我天天跟你說“我愛你”,但我身上沒有一分錢,你能不能認可我啊?不可能。人生就是這樣現實。你能夠掙到錢,能把錢帶回家,用在她身上,她需要買什么爸爸可以滿足她,她需要我的時候我可以陪著她,這才是關鍵。我沒有打碎我女兒的存錢罐,反而是在往她存錢罐里存錢的時候,才能形象轉變,關系轉變。就是這樣,很現實的。也是我有了工作,有了收入,才和前妻復婚。一個女人需要的男人也應該是這樣子。我經常跟我愛人說:過去你跟著我吃了苦,但你也會很享受,能跟同一個男人談兩段不同感受的戀愛。——那其實是我在向她表達我的訴求。她沒說什么。我知道她開始也很惶恐。但你就是堅持,讓她每個月都看到希望,你才有恢復自尊心的可能。

走進戒毒所系列報道(他們來自戒毒工作室)(5)

出所后,葉亮成了禁毒志愿者

就像我們每個人在疫情中就是“憋”,把自己憋好。為什么我要用“憋”來形容我們這類人的生存方式?我們想回到生活中的每一天,都像在“疫情”中。我常和同伴們說的:你憋好,心里有什么苦惱對我說出來,我來陪你。伴侶也好,親戚、同事也好,互相之間都會有要求。你坦白自己吸毒,即使親人也一定覺得你做人有問題,但你可能只是病了。一個家庭出了個癌癥病人,周圍人會想著帶他看醫生,籌措資金幫他克服癌癥。但如果家里出了個吸毒的人,你會冷靜下來去分析他的吸毒原因嗎?你會去了解他吸食那一類毒品的藥理作用嗎?你會冷靜分析怎樣幫他克服藥物成癮給他帶來的身體傷害嗎,包括身體依賴、心理依賴、認知改變?你不會的。這就是我們和社會之間的斷層,認知上的斷裂。我們是生活在社會的斷層中的,我們是社會的最底層。社會普通居民和我們之間有一個斷裂。王朔寫過一個小說《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我覺得主人公就是我們。我們工作室其實就是希望讓想要戒毒的這些同伴能有個平臺,報團取暖。挺住、憋住、悶住就是勝利。而這么大的疫情中,我們工作室能站出來抗疫,代表我們戒毒康復同伴讓全社會知道,我們對社會仍然是有擔當的。有很多同伴看到我們做志愿者,他們像自己得到證明。疫情結束了,但我們的人生還很漫長。有的同伴一個月只能拿到500塊錢低保,很多甚至沒有收入。但他們能不能做事情?可以。我們需要社會對我們作為一個“普通人”的認可。我們要走上一條艱苦創業的路,為我們的生存去搏一個機會,搏一把。我定的目標是6月30日之前組建一個自主創業的企業,一個汽車維修美容中心,已經看好門店了,有些同伴在汽修廠學技術已經好幾個月了,慢慢做起來,讓更多同伴有就業機會。要讓我們戒毒康復人員創造價值,不能單純為了戒毒而茍且偷生。

走進戒毒所系列報道(他們來自戒毒工作室)(6)

社區給葉亮和同事們的感謝信

張超

2月初,我報了我們伍家崗社區的志愿者,一開始我爸媽都不理解。小區當時有兩三個疑似病例,挺嚇人的。我真沒想過感染什么的,只要能盡自己的力量。因為我們這個人群比較特殊,蠻多人一聽吸毒,就覺得我們是洪水猛獸一樣的。盡管以前走彎路,其實都有一個愛國的心。我做這個志愿者開始,街坊鄰居覺得不像那種壞孩子,就說這小伙不錯。開城之后,我去給要復業復產的菜市場和小商鋪消毒,感覺城市在慢慢恢復了。很有成就感。去年10月我加入葉亮的工作室。那之前三年,我一直在家宅著,很自閉。從戒毒所回來,經歷了吸毒、離婚,已經到了人生最低谷。不出門、不見人,感覺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每天看書,什么都看,只要是有字的,說明書都看。我覺得我就是在數字,不是在看書。還有,彈彈吉他。看動畫片,《灌籃高手》《犬夜叉》《蠟筆小新》……那三年,少年時期做過的事重新又溫習了一遍。有一種從少年時期重新再來過一次的潛意識吧。已經記不清第一次怎么接觸毒品的了。初中就不喜歡念書了,到處游蕩,不良少年。我最開始接觸的是海洛因,燙吸的,很多人一起,20幾歲。我只記得沒什么感覺,還不如抽煙,不像他們說的要死要活。我就覺得毒品對我是無效的,我意志力非常堅強。就想挑戰自己的極限,一次一次試,要看看這個上癮到底是什么樣子。人真的挺怪的。當時在4S店做技術主管,收入還可以,還有外快。后來又換麻古,紅色的小丸子,二零零幾年的時候,公安機關也沒打這個東西。那個有感覺,亢奮,整天整夜睡不著。兩三個人在一起聊天,邊玩邊聊,一聊就是幾天。聊歷史,三國,水滸,近代史,特別是歷史上一些小道消息,捕風捉影的,就不做實的事情展開辯論,聊太空,月亮、星星,反正比較高大上的東西。說白了,就是一個逃避,逃避現實。對生活不太滿意,對自己不滿意。那時候已經沒在4S店做了,賣工程用的裝載機、壓路機、挖土機。越過越糟,后來肯定是破罐子破摔了。理想早已忘記了,以前可能有過吧。后來一個朋友被抓,把我供出來了。那時我正準備婚禮,酒席都定好了。就說先這么過。但兩人之間就有裂痕了。拘留了15個月,出來以后和前妻還是結了婚。婚后我一直沒接觸過毒品,真的沒接觸。不過前妻心里有結,經常拿這個說事,后來她跟我媽媽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家里鬧太兇了,我就逃避。那時候蠻想找人聊聊天,可以聊天聊幾天幾夜那種。也還是那些朋友,就又把毒品揀起來了。大家邊抽邊聊,煙霧繚繞,煙味特別香,面對面坐著看不到對面的臉,又重新回到那種聊天逃避生活的狀態。比較開心就是講十幾歲時候的事,特別懷念冬天一下大雪,在長江里面游泳。那時候身體好。有回三四個人正聊天,派出所到家里來,直接一鍋端了。在強戒所17個月,挺充實,上午、下午在車間里干活,做變壓器,任務完不成的晚上回去要罰站到夜里12點。開始是痛苦的,后來麻木了,每天弦都繃挺緊的,沒時間去想別的。晚上7點,整個大隊在大操場看電視,當時放的張一山演的《余罪》。我不喜歡,我喜歡看動畫片,但里面沒有動畫片。現在也挺充實,我的目標就是掙錢。疫情過去,工作室創業的汽車維修美容店也會啟動。我做過汽車美容,但那是以前,現在從頭再來了。自信,說實在話,那個事情慢慢在建立。

走進戒毒所系列報道(他們來自戒毒工作室)(7)

張超給社區消毒

高波

我原來在老家荊州做室內裝修設計,經常有酒吧、卡拉OK找我做設計,特別那種high吧,會有K粉和搖頭丸。你設計出來人家說沒有感覺,要那種high的感覺。“high”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嘛,就找朋友帶我去high一次,也就搞上去了。K粉主要是致幻,你的設計風格就往幻覺那種走,一進這個空間你不用吸頭就大了。我確實是自己吸了之后才領悟到。燈光不停地變色,大量地運用不同形態的玻璃,制造多層次的、錯亂的空間感。以前的酒吧很少這種設計,現在酒吧都在用這種東西。開始的幾年吸食搖頭丸、K粉,晚上可以正常睡覺,第二天還能上班。后來吸食麻古、冰毒,經常幾天幾夜不睡覺,常常熬夜畫圖紙。而且吸食冰毒之后人很執著,一件事可以做一晚上,有的人整晚打掃清潔,我就是對圖紙標注的數據很執著,比如材質、尺寸啊,所有的字我都要把字號搞成一樣大、全部要在一個平行線上,老是“哎呀,這個字體好看一點,哎呀,那個字體更好看”,實際上用個宋體就行了,就很執著搞這些無用名堂。平時一晚上能畫兩三張圖,這樣搞一晚上都搞不完一張圖。我現在也說不清那種依賴的感覺究竟是怎樣。頭皮一麻,從頭頂一直麻到后背心,然后時間特別好混,在那一坐就是幾天幾夜,看黃色網站。幻聽,聽到有人敲門,把門打開根本就沒有人。吸了幾天有點累了,躺在賓館里閉目養神,就聽見隔壁有人在講話,越聽就越像在講你,越來越清楚,指名道姓地說我。我當時幫人家賣一把青銅劍,(買家和賣家)都是我的好朋友,就說我把那把劍換成假的了,扯皮很久。在賓館幻聽的時候,就聽見隔壁人講我給劍換掉了。幻聽的東西可能就是平時放在心里最在意的事兒。我們把吸食冰毒、麻古叫做“現形記”,你心里想什么,就會產生什么樣的幻覺。有的人吸了毒就喜歡躺在床上想,一個人七想八想,很多人搞到精神出問題。幻想警察來抓他,從樓上跳下去。神經兮兮的,打火機拿在手上到處找打火機,找一夜打火機。慢慢副作用就出來了,幾天幾夜不睡,一睡又是幾天幾夜,然后接著又吸,不想出門,越來越不愿意和正常人來往,身邊全都是吸毒的,根本沒辦法搞工作了。身體也玩垮了,很瘦,平時走在路上覺得自己跟人家就不一樣,一看到太陽眼睛都睜不開,很恐懼,走在街上東張西望地看有沒有警察。新型毒品會造成鈣流失,晚上抽筋,哎呀,抽得全身疼醒,疼到哭,有時候走路腳就崴在那里,突然就摔地上。

走進戒毒所系列報道(他們來自戒毒工作室)(8)

零幾年就離婚了。分居一年半就可以自動判處離婚嘛,我也從來沒(給妻子)打過電話。那天我父母家門口別著法院的離婚判決,但當時我的腦筋里已經沒這個事了,就只有今天晚上到哪里去吸毒。后來我舅舅把我帶到宜昌,做中央空調系統設計。因為有設計的基礎,再看一些書,轉型比較快。待了半年都挺好的。回了趟老家,還是那些朋友,就又復吸了。我在宜昌工作,周圍環境里沒有任何一個人吸毒,生活很平靜很好,這里對我來說是很美的地方,我不想把這塊凈土給污了,所以都是回荊州去吸毒。每次要回荊州,都要跟自己做思想斗爭,腦子里老有兩種聲音:一種說,哎呀,回去嘛,吸這一回再不吸了;還一個聲音說,千萬不要回去,這種東西沒有任何意義。兩種聲音不停地作斗爭,挺到晚上9點最后一班回荊州的動車開走了,后一種聲音就斗贏了,你回不了了。最后被抓,2014年4月1日。我說,“終于可以結束了,不用走在街上躲躲藏藏了,也不用再玩了。”2015年9月,從強戒所回來以后,我過去朋友的聯系方式都沒留。從強戒所一起出來的朋友,我看著他們玩過一次,很濃的白煙,當時頭皮一麻,我就知道不對頭,吸二手煙也不行。我說我再不來了。之后我直接回了宜昌。評估那一年半,一坐火車身份證就報警,然后就要去驗尿。身邊人都在說你真的戒掉沒有啊?我干脆把香煙都戒了。每天在公園、江邊跑步,給自己定目標,比如定5公里,我跑到5公里之后一定到下一個路口才休息,到了下一個路口我再堅持。一個人跑步很無聊,它能磨你。5年多,我一口都沒吸過。有時候晚上做夢會夢見吸毒,吸完就被警察抓。我們搞這個工作室也確實挺不容易,很多家人不了解、也不理解,你們原來都是玩這個東西的,送去和你們溝通,萬一一起又去吸毒了呢。他對你天然不信任。但實際上,出來之后沒很多人愛理你嘛,沒人玩,你又回到原來的圈子里,他們雖然能理解你,但你就又去吸了。需要能帶著你堅定去戒毒的人,有問題可以互相傾訴,分享經驗。一個人戒毒太困難、太孤獨了,需要意志力特別強大。疫情期間其實是戒毒人員的一個機會。新型毒品主要是受環境影響,心癮嘛,你封閉在家,自己也買不到了,也沒有人勸你了,你就不會吸了。最怕解封了,你能出去了,又看到人家吸了。不然怎么說戒毒是一輩子的事情。疫情的時候,我在西陵區學院街道值夜班。感覺很好,能做點貢獻。將來小孩子問,爺爺,當時疫情的時候你在做什么?你不能告訴他你整天在家里睡覺嘛。干過一點東西。

走進戒毒所系列報道(他們來自戒毒工作室)(9)

公益禁毒志愿者在防疫點24小時值守,為社區居民送菜

余功才

我是強制隔離戒毒所教育科科長,我們當時組織了一個“中華魂演講比賽”,我就是在挑選參賽選手時看到葉亮,感覺他有一定的功底,表達能力可以,但他平時很低調。那次活動可能對他觸動比較大。回去以后,他在大隊得到民警的重視,也參與一些民主管理,表現就比較突出了。社區康復過程中,他做得也比較好,嚴格按照規定去參加尿檢,還帶動了其他人去參加尿檢,在我們所內也(演講)現身說法。后來他成立了“葉亮禁毒公益工作室”,實際上也是社區康復的一種延伸,作為我們戒毒所掛牌的工作站。兩年前,他跟我說他有個朋友搞汽車維修,就想(戒毒工作室和汽修廠)聯合起來,提供就業幫扶,社區康復出所的戒毒人員可以在那獲得一份工作。我去過他們工作室兩次,氛圍比較好,幾個小伙子,尤其在最困難的時候,給到他這樣一個平臺,讓他們沒有再走彎路。2012年我們成立一個“金鳳凰戒毒聯盟”,有戒毒專家、民警、心理咨詢師、戒毒典型、志愿者,有我們戒毒典型和愿意參加戒毒志愿者活動的吸毒人員,和出所的吸毒人員組成的一個平臺。目的就是讓大家抱團取暖,在一起互相陪伴,互相影響。我們當時口號就是,“握緊的手,相伴到永久”。吸毒人員出去以后就沒有朋友了,最好的朋友是吸毒的人。我們就把他們從吸毒圈子里面挖出來,你要有一種正能量的朋友圈。這樣,我們搞的金鳳凰聯盟,充滿著正能量的東西。葉亮回去以后,他當時也是進入這種理念,成立了戒毒工作室。80%吸毒人員,尤其是吸毒時間比較長的,基本上家庭功能都喪失了。家庭功能要健全一些,家人幫助他,或者是有同伴幫助他,他可能就挺過來了。葉亮是一個比較成功的戒毒典型。回去以后沒有經過和社會的適應、隔離,就完全融入社會,就過正常人的生活。家人的不離不棄對他戒毒有很大幫助。他的父親動了手術,手術剛一好,坐班車兩個小時來看他。春節一家人在一起吃飯,他姑娘就在那哭,說想爸爸。對葉亮的觸動確實比較大。再一個,他原來單位的領導還是沒有拋棄他,在單位里面搞茶葉銷售,也是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你看你做生意天天在外面吃、喝、應酬,還要唱歌、跳舞,這些事情都要做,誘惑肯定是比較大的。吸毒的場所,歌廳、尤其是在酒吧里面,容易喚醒你過去吸毒的記憶,是非常容易復吸的。葉亮戒毒的效果是很好的,有現在的精神。屈定濤之前在我們所,我欣賞他,演講、唱歌、表演節目。我多次提醒他,你看你的父親走的是什么路,吸毒、自殺,結果兒子又吸毒,這是天大的悲劇,你難道就沒有被震撼到,就沒有吸取這樣的教訓。他回去以后我還是經常提醒他。暫時沒有吸并不代表你永遠就戒下來了。出了社會以后誘惑很多,很多人復吸。有個回去以后,晚上兩三點鐘還給我發信息,說在外面游蕩睡不著覺。我就跟他說:你要偶吸了也并不可怕,要正確對待這個事情,及時和家人、朋友聯系,讓人監督你,有人管你,你得不到第二口不就堅持住了。結果過了一段時間他真的又戒下來了,去山區里面搞扶貧工作,在農村(戒毒環境)更好,給我發視頻。也有失敗的。有個前后吸了十幾年,海洛因加冰毒。他每一次在所內表現都挺好。我們有一個社會適應量表,測試戒毒人員回去之后的社會適應能力,他每次測試都很好,復吸的風險不大。但他每次回去以后不到半年就又來了。他四戒毒的時候我就跟他說:你好好總結,寫一下《反思我的十年復吸路》,這十年復吸,你到底是在干什么?為什么這樣做?最后一次他來了,得了比較嚴重的肝病,去所外就醫。那一次我說:你回去以后不要再吸毒了,不然肯定活不了多長時間,你命都不要了你還吸毒。后來又被送回來了。這次新冠肺炎爆發,葉亮他們主動參與了志愿者活動。因為疫情,大家都談“毒”色變,誰還敢要這些人是不是?這一次通過他們一做,確實讓大家對吸毒人員,就是有一個正確的認識。

走進戒毒所系列報道(他們來自戒毒工作室)(10)

公益禁毒志愿者參與“抗疫”

來源:谷雨實驗室

#隴上禁毒在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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