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讀神劇歸來。有多神？新一季剛播兩集，豆瓣開分9.7。更恐怖的是。它一共有六季，六季加起來平均分，9.68。可別被分?jǐn)?shù)騙了。這不是什么合家歡大爆款，愛它的人會愛....

神劇歸來。

有多神？

新一季剛播兩集，豆瓣開分9.7。

更恐怖的是。

它一共有六季，六季加起來平均分，9.68。

可別被分?jǐn)?shù)騙了。

這不是什么合家歡大爆款，愛它的人會愛到死，而對它無感的人……

快十年了。

可能還沒搞懂。

這破動畫，不是給小孩子看的嗎。

瑞克和莫蒂

Rick and Morty

確實不是。

許多鐵粉都未必知道：

2013年，《瑞莫》誕生于美國著名深夜頻道“Adult Swim”。

為啥叫Adult Swim？

——名稱取自美國公用泳池的習(xí)慣用語，特定時間里，當(dāng)?shù)氐挠境亟箖和褂茫@段時間就被稱為“Adult Swim”。

這是一部徹頭徹尾的成人動畫。

諷刺，荒誕，黃暴。

甚至它基因里就刻著最經(jīng)典的流行基因：

瑞克和莫蒂是以《回到未來》的布朗博士和馬丁為原型創(chuàng)造出來的角色。

一個天才瘋爺子，一個鬼馬慫屁孩。

在美國，它已然成為當(dāng)代流行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我們這，為什么也能稱神？

Sir以為，許多觀眾第一眼會為它徹底放飛的怪誕，和無所顧忌的尺度吸引。

可看著看著。

與我們習(xí)慣的種種“懸浮”再做對比。

才發(fā)現(xiàn)，它是如此天馬行空，卻又如此貼近我們魔幻的現(xiàn)實，真實的自己。

用現(xiàn)在流行的話說。

“互聯(lián)網(wǎng)嘴替”，成人暗黑加強(qiáng)版。

01

內(nèi)耗

對，第六季的主題——學(xué)會放棄。

第六季上來，所有人就陷入一種典型的現(xiàn)代困境：

循環(huán)。

我們會被疫情困住，被工作困住，現(xiàn)在還要被微信小游戲困住。

而劇中，參與時空冒險的每一位，都被送回自己的原裝宇宙中。

但此時他們早已不屬于這里。

瑞克，回到原裝妻女被炸死的世界；莫蒂被送回第一季第六集中被他不小心毀掉的柯南伯格宇宙。

還有莫蒂的爸爸杰瑞。

這個在第二季第二集就留下的懸念，終于揭曉——瑞克和莫蒂在杰瑞托管所領(lǐng)錯了人，杰瑞并不是莫蒂在當(dāng)下宇宙的爸爸。

如何在這個宇宙里重新投入生活？

比這個問題更難的。

他們將面對各種各樣絕望的“精神內(nèi)耗”。

比如。

自己過去的悲劇，一遍又一遍在眼前重演。

在瑞克的原宇宙中，他的妻子戴安和女兒貝絲都被另一個宇宙的瑞克炸死了，這個瑞克認(rèn)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便想了個最可怕的方法來折磨自己——他造了個只有聲音沒有身體的AI戴安，日復(fù)一日對他說著各種扎心的話，以此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喪妻喪女之痛。

同時，他還把這個世界永遠(yuǎn)困在了爆炸的這一天，所有人都在同一天中不斷地輪回。

直到瑞克這次回來，他才從鄰居口中得知，自己忘記關(guān)閉時間輪回裝置了。

他說我的意識被囚禁在時間回圈里

被一位強(qiáng)大智者的痛苦

圈在發(fā)生了創(chuàng)傷事件的那天

希望那個人能放下，往前看

最后，瑞克關(guān)閉了裝置，也向戴安告了別。

但我必須放下

再見，戴安

莫蒂這邊，他出生的柯南伯格宇宙里，母親貝絲和姐姐桑美都在那場混亂中去世，只有自己的父親杰瑞活了下來，并且一改往日loser形象，成為末日里的真男人。

莫蒂想要和親生父親敘敘舊，但經(jīng)歷了妻離子散和世界末日的杰瑞卻早已看破紅塵，他與離開了柯南伯格宇宙太久的莫蒂沒有了羈絆。這個杰瑞成了和瑞克相照應(yīng)的角色，都失去了妻女，也都選擇了放下。

你媽和你姐都死了，莫蒂

我放下了

我都不在乎了

瑞克說得沒錯，大家都得放下

又比如。

殺死自己妻女的兇手，就是你“自己”。

是的，這一集真正的重磅炸彈。

瑞克發(fā)現(xiàn)，炸死自己妻女的兇手瑞克，正是柯南伯格宇宙里的瑞克，也就是自己面前這個莫蒂的親生姥爺。

他要帶著這個莫蒂，去找他的親生姥爺復(fù)仇。

每日相處的感情和血緣關(guān)系，哪一個更重要？

第二集，更放飛。

問題再次被抬到另一種高度：

比如，當(dāng)“你”的意識，被等量切分成50億份，你要如何重新找回自己？

哈哈哈。

別慌，Sir給你從頭解釋：

瑞克帶莫蒂去電玩城，他們選了那臺能模擬現(xiàn)實的“羅伊游戲機(jī)”。

正當(dāng)莫蒂的思維被提取到游戲世界中時，一伙外星恐怖分子洗劫了電玩城，游戲出錯重啟，莫蒂不僅沒能從游戲里出來，意識還被分散到了游戲里的50億NPC身上——游戲里每個人，都是50億分之一的莫蒂。

劇情進(jìn)入雙線敘事。

一邊，游戲外的桑美大戰(zhàn)外星恐怖分子；

另一邊，瑞克則要想辦法讓50億個莫蒂團(tuán)結(jié)起來，把他救出這個游戲。

動作戲編劇惡搞了一把《虎膽龍威》，讓一個沒看過電影的小姑娘，憑著對這種類型電影的想象，戰(zhàn)勝了火力兇猛的敵人，著實是狠狠嘲諷了好萊塢爆米花電影的老套套路。

游戲里，卻是一個極為現(xiàn)實的思考題：

當(dāng)“我”被分成50億份，即使重新拼湊，它們還能拼出原來那個“我”嗎？

真的未必。

一部分的莫蒂喜歡冒險，喜歡姥爺瑞克；

另一部分的莫蒂又糾結(jié)于姥爺對自己的愛是否純粹，如果姥爺只是把他當(dāng)“工具人”，對他的愛永遠(yuǎn)是有償?shù)摹⒂袟l件的、有節(jié)制的，那他還要和這個瑞克去冒險嗎？

把問題簡化一下。

看，是不是扎到你了。

身邊人給我們的愛，到底是源于一個純粹的“我”，還是一個符合他們想象的“我”？

甚至，真有所謂純粹的“自我”嗎？

游戲中，莫蒂執(zhí)著地索求瑞克姥爺?shù)囊痪洹拔覑勰恪保虉?zhí)如他，瑞克姥爺也說不出這句話，兩人在游戲中數(shù)十年如一日地僵持著。

不過，執(zhí)著于愛的莫蒂總歸還是少數(shù)，大部分莫蒂還是愿意跟著姥爺走出游戲回到現(xiàn)實。

由此，編劇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人格，人生，人性。

是否能以任何一種標(biāo)準(zhǔn)去計算/衡量？

-你不介意放任8%的我死去嗎？

-你那8%并不是特別優(yōu)秀，莫蒂

任何東西的8%都是可以犧牲的

披薩的8%就是披薩邊

扎克·施耐德版《正義聯(lián)盟》的8%是蝙蝠俠在做夢

-你的意見應(yīng)該要跟其他人一樣重要

我們都是一個莫蒂，我們能犧牲多少部分的自己？

我們等于是要放棄自己的人生，成為一個陌生人的一小部分

打住。

莫蒂們的結(jié)局，Sir不劇透。

但可以肯定。

莫蒂們的困惑，就是我們的困惑。

這些問題看似太形而上，太抽象，實際上，它們就發(fā)生在每一天日常里。

我們總會習(xí)慣性繞過。

繞著繞著。

逐漸迷失于對真相的恐懼中。

02

無解

《瑞克和莫蒂》的所有荒誕和虛無，都建立于一個基礎(chǔ)：

追問。

死皮賴臉一般地對真相窮追猛打。

當(dāng)然多數(shù)問題劇集并不會提供答案。

制作人之一丹·哈蒙也曾在采訪中表示，《瑞克和莫蒂》的成功，在于它反映出了人們“對于現(xiàn)代的感受”。

信息爆炸的時代，人們本就處于“恐懼文化”中，再加上近幾年籠罩在人們頭頂?shù)囊咔殛庼玻环N巨大的“不確定性”幾乎席卷了每一個人。

大多數(shù)人會焦慮：怎么辦？

然而。

《瑞莫》的態(tài)度更直白：去nmd！

比如被人拿來反復(fù)討論的一段情節(jié)。

第一季第6集，莫蒂為追求喜歡的女孩杰西卡，將能夠讓人喜歡上他的藥水涂到杰西卡身上，結(jié)果杰西卡得了流感，這個藥水被傳遍了整個地球。

所有人都愛上了莫蒂？

才怪，所有人都成了怪物，這個世界便成了柯南伯格宇宙。

瑞克和莫蒂只好逃到另一個平行世界，在那里，瑞克和莫蒂剛因為實驗死去。他們就此取代了對方。

相信此時觀眾的反應(yīng)會跟莫蒂一模一樣。

呆住了。

如果自己是可以隨意被取代的，那原本宇宙中的自己，和這個被取代的自己，以及無數(shù)宇宙中的莫蒂的存在，有什么意義呢？

瑞克早已看破一切，他告訴莫蒂，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思考意義。

-那我們以前的世界呢？

-那希特勒找到了治愈癌癥方法的世界呢？

最好的辦法就是別去想

最后，瑞克和莫蒂親手埋葬了被取代的自己。

而在短暫的震驚后，莫蒂也接受了“一切無意義”的現(xiàn)實。

第8集中，姐姐桑美因為得知父母曾經(jīng)后悔生了她而傷心欲絕，想要打包東西離家出走。

莫蒂過來勸住了她：

每個早上，我都是在

離我尸體不到20碼的地方吃早餐

人的出現(xiàn)是沒有目的的

人也不會屬于任何地方

每個人都會死去

來看電視吧

這番話，宛如一記響亮的時代宣言——躺平吧，你的努力是沒有用的，你的存在是沒有意義的。

這種虛無貫穿在整個《瑞克和莫蒂》系列。

當(dāng)中許多臺詞，Sir能想象必然深受年輕人喜愛。

它對當(dāng)下社會的比喻：

-你讓一整個星球就在這兒給你供電

這是奴隸制

-這叫社會，他們在為彼此工作

互相付錢，在這兒買房子

結(jié)婚生子

孩子在他們老了以后代替他們繼續(xù)發(fā)電

它對時間與信仰的揶揄：

一切的終極意義，不過是傳送門另一端的人想喝一瓶葡萄酒而已。

我?guī)瓦@個小伙子把酒運到傳送門那邊去

這些酒在咱這放了幾十年了都

還有。

對愛情、親情、文明、智慧……

質(zhì)疑一切，消解一切。

所謂的愛情

不過是讓動物繁衍后代的化學(xué)反應(yīng)罷了

開始時讓人頭昏腦熱，然后就滿滿消退

只留給你一段失敗的婚姻

03

愛：一個可能的解法

然而，認(rèn)識并接受了一切都是無意義的真相后，人就能變得通透自由嗎？

瑞克給出的答案又是否定的。

第一季中，瑞克有一句誰都聽不懂的口頭禪：“Wubba lubba dub dub”。

瑞克的好朋友鳥人告訴了莫蒂，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

“我很痛苦，請救救我。”

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轉(zhuǎn)折。

Sir知道，提起《瑞莫》，總會有不少人搬出一些哲學(xué)理論。

確實。

劇集無論劇情還是臺詞，都有強(qiáng)烈哲學(xué)意味。

而在學(xué)術(shù)世界里，已經(jīng)有無數(shù)大師為后人闡述過人類面臨虛無的各種思考。

Sir不打算，也沒有太多能力就此深入。

如果毒飯們有興趣，大可以去讀薩特、加繆、尼采……

《瑞莫》也同樣。

在Sir看，它真正優(yōu)秀的地方恰恰在于，它從不試圖重現(xiàn)那些高深的，宏大的思索。

反而是將它們?nèi)诵曰⒕呦蠡踔劣哪?/strong>

就像我們總會看見瑞克感性的一面。

消解了人類的感情和存在的意義后，瑞克并沒有獲得心靈的自由，他反而因為這份清醒，變得孤獨而痛苦。

與他相對應(yīng)的，是沒有安全感、始終在確認(rèn)家人是不是真的愛他的莫蒂——對他來說，就算一切都是虛無的，只要有愛，他就能找到其中的意義。

而這種愛。

像所有普通人一樣，越珍貴，越懷疑，越畏懼。

所以，整部劇中，我們能看到很多莫蒂和家人關(guān)于愛的拉扯。

莫蒂總是苦苦追問親人們是否真的愛他，大家對這個話題卻總是閉口不談，或者試圖消解。

我們還在愛你

但是我六點鐘確實有點事

親情，更是這部劇的隱藏線索。

盡管瑞克總是嘴硬不說，但他對莫蒂和這個拼湊起來的家庭的愛卻總是在不經(jīng)意中流露出來。

第二季第一集中，因為不確定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瑞克、莫蒂和桑美掉進(jìn)了時間被湮沒的空無里，要是無法回到確定的時間中，他們就會消失。

千鈞一發(fā)之時，瑞克把生還的機(jī)會給了莫蒂。

之后他們無數(shù)次面臨愛的考驗時，肯定的回答也總是難題的解法。

△ 利用自己“在乎莫蒂”的弱點，制服被分離出去的毒素瑞克

△ 為了把莫蒂帶出游戲世界，瑞克極盡所能地活到老態(tài)龍鐘

劇情發(fā)展了六季，瑞克對這個家庭的羈絆已經(jīng)越來越深了。

第一季中只是爺孫兩人埋尸體，到了第六季，穿梭宇宙的冒險已經(jīng)擴(kuò)展為了家庭活動。

家人也知道，瑞克的“不在乎”不過嘴硬而已，他對他們，有著無盡的深情。

-我本來可以丟下你們

你們絕對“家人”這概念

對我來講很重要嗎？

我又不是你們的瑞克

“我是嘴硬瑞克”

《了不起的蓋茨比》中說：如果打算愛一個人，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為了他，放棄如上帝般自由的心靈，從此心甘情愿有了羈絆。

瑞克深知，絕對的自由帶來的，是無盡的虛無。

而家人的羈絆，讓他在這個宇宙中有了錨點，從此，他的傳送槍下，將永遠(yuǎn)有一扇門會為他敞開，門那頭是他的家。

也許，虛無是宇宙的一半真理，而愛，是與之抗衡的另一半。

對。

只是也許。

劇集到最后那刻，也并沒有將“愛”，形容為消弭一切的力量。

莫蒂對瑞克的“表白”。

從不會說“愛”，而是用“獨特”替代。

你知道嗎瑞克，當(dāng)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瑞克和莫蒂時

我在想“天啊，我們的關(guān)系一下就不那么獨特了”

但是仔細(xì)想想，我們的關(guān)系一定非常特別

才能讓我們跨越無數(shù)的時空緊緊相連

反復(fù)試探與追問，為的，就是將那個問題一步步推向觀眾面前。

越來越近。

在一個隨時有可能穿越、毀滅、重生的世界里，一個“自我”的存在都存疑的時空里。

“我愛你”。

你敢說嗎？

你，敢信嗎？

本文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

編輯助理：哆啦K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