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時間:2024-08-25閱讀(9)
2022年5月8日,母親節之際,天下億萬母親在接受兒女祝福的同時,上海的一處弄堂內,一位八十多歲的老母親正守在窗前,苦苦地向外望著。
這樣的日子,她過了四十五年。
她在等四十五年前,莫名消失在云南西雙版納的那個雨夜的女兒回家。

她的女兒名叫朱梅華,離開她時年僅21歲,正是櫻花般燦爛的年紀。
她從青絲等到了白發,明知道不會再有結果,她還是抱著幻想挨過了這幾十年。
因為念女心切,她流淚過多,眼睛幾近失明。
她不知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等到女兒如期歸來。或許,她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她不愿面對。
一切還得從1974年4月的那個雨夜說起。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國家發動了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號召。

為的是讓知識分子走出城市,解決城市就業問題的同時進入鄉村,深入到基層,為農村的發展建設貢獻自己的力量。
1969年,那日,剛從上海新會中學畢業的朱梅華一走進家門便興致沖沖地對父母說,她要到云南的西雙版納去。
朱梅華的這番言論讓同是知識分子的父母頗為詫異。
父母詫異不是因為朱梅華的沖動之心,而是他們不理解中國農村需要開發建設的地方那么多,朱梅華為什么會偏偏選擇云南的西雙版納?
朱梅華選擇西雙版納的原因很簡單。
一來,西雙版納地理位置偏僻,常年有戰亂發生,但其環境優美。

再者,因著父親是上海華生電扇廠職工,母親是桃梨滿天下的教師的緣故,從小,朱梅華便飽讀詩書,滿懷雄心壯志要報效祖國。
眼前有這么個機會,朱梅華自然迎了上去,她要在祖國的大好河山,灑下自己的一腔熱血。
1969年,帶著父母的殷切囑托,以及自己對父母許下的承諾,“我會平安回家”。
17歲的朱梅華和84名初中同學一同離開上海,順利抵達西雙版納,在西雙版納的國營東風農場七分場三隊報了到。
當時,國營東風農場隸屬云南建設兵團一師二團七營三連。
大跌眼鏡是這些城市花季女孩進入當地后的第一感受。
她們驟然驚覺,在中國的大地上,不同地方的差異居然會如此之大。

上海是霓虹之鄉,而這里卻滿目瘡痍。
還沒等到其適應環境,她們的任務便派發下來了。
朱梅華得知,她們的主要工作是,負責開墾中緬邊境的溝谷雨林,之后,這里會大面積種植天然橡膠,以改善當地的經濟。
對于勞作一事,朱梅華們自然是不懼怕的,畢竟她們不遠萬里從上海奔赴西雙版納,就是為了在這里貢獻自己的光和熱的。
最讓她們頭疼的是領導接下來所講的話。
在農場勞作,平日里,朱梅華和其他知青們的生活需要自給自足。

她們得自己養豬,自己種菜,而且住宿的宿舍環境還極其簡陋。
宿舍是由四面土墻和一個茅草頂所組成。沒有自來水,她們只得每天打井水,電燈和電話更是想都不敢想。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農場給她們安排的廁所實在是太過簡陋了。
廁所是一個土坯圍成的1米多深的坑,環境差也就罷了,關鍵是廁所距離朱梅華的宿舍有50米遠。再者,男廁和女廁之間僅有一墻之隔。
本著“知識分子上山下鄉,不講特權”原則,朱梅華和舍友們只得壓下心中的不愉快,讓自己即刻全心全意投入到了農村的發展建設中。
很快,那些讓人介意的地方在每日的疲倦中變得不再是問題。

平日里,朱梅華和舍友們能少喝水,則會盡可能地少喝水。
能憋就憋,實在憋不住,幾個人會結伴而行去簡易廁所。
這樣的日子,朱梅華過了整整四年,期間,她只回過一次家。直到1974年4月2日那天。
西雙版納有旱季和雨季之分。按照往常,4月份本應該是沒有太多雨水才對,但偏偏1974年的4月,西雙版納的雨水卻來得異常早。
再者,和往日不同,4月2日那天,西雙版納的雨下得頗為怪異。
平日里,雨下一會兒就停了,但那天,雨淅淅瀝瀝地下個沒完。
往日身體康健的朱梅華,卻偏偏那晚肚子如刀絞般疼痛。

“朱梅華剛開始肚子疼的時候,她嘗試忍過去。她一直按揉著自己的腹部,希望能夠減輕疼痛,想等到天亮后再去衛生部瞧瞧。”
和朱梅華一同進入西雙版納,同住在一個宿舍的劉桂花后來回憶道。
因為同住一個宿舍,劉桂花入睡前就有聽說起肚子不太舒服,但也沒當回事,只想著睡一覺就好了。
按揉不但沒有減輕朱梅華的腹痛,反倒越發加劇了她想去廁所的感覺。
幾經躊躇后,朱梅華下床搖了搖劉桂花,想讓其陪著她一同去往橡膠林。
奈何,劉桂花白天勞作實在是過于勞累,她雖有睜開了惺忪睡眼,但很快又睡過去了。

朱梅華也不忍心再打擾她,決定獨自一人前往橡膠林的廁所。
屋外大雨瓢潑,電閃雷鳴,朱梅華縱是再腹痛,也不敢就這樣出去。
等到9點35分左右的時候,雨漸漸停了,朱梅華顧不得那么多了,于是直接披了一件外套,穿著黑布鞋,拿起一盒火柴,一個人迅速跑出門,隱進了漠漠黑夜中。
事后據悉,朱梅華當時還到臨近宿舍找過上海女知青楊壽銀。
她想讓楊壽銀和她一起去廁所。
遺憾的是,楊壽銀剛上過廁所,所以就沒同她一起去。
最先發現事情不對勁的是劉桂花。

第二天,天氣放晴。宿舍里的知青們到點起床。起床之際,劉桂花發現朱梅華人沒在,被褥也沒疊。
她本以為朱梅華是留宿在了別的寢室,就也沒有太在意,準備和眾人直接出工。
到底心里是不踏實的。出工期間,劉桂花一直留意著朱梅華的動向,但直到上午十點多,勞動場上還沒出現朱梅華的身影。
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的劉桂花并沒有第一時間向組織報告,而是四處向周圍的姐妹們打聽朱梅華的去向。
探尋一圈無果后,她才去了兵團三連,找到了三連的連長,將朱梅華疑似失蹤一事,急忙慌地報告給了連隊的領導。

橡膠林處經常有野獸出沒,朱梅華在外多待一分鐘,就會多一分的危險。
頓時,整個勞作場亂作一團。眾人紛紛四散,開始尋找朱梅華的下落。
整整幾個小時過去了,領導處沒有得到半點關于朱梅華的消息。
就在組織準備進一步部署人力,深入偏僻地帶尋找朱梅華的時候,劉桂花拿著一雙黑色布鞋走了進來。
劉桂花稱,這雙布鞋是她在廁所附近找到的,她發現這雙鞋時,兩只鞋鞋面均朝上,左鞋在右鞋的前面,兩只鞋子之間相隔90多公分。

除此之外,現場再沒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沒有血跡,沒有人為掙扎打斗的痕跡。
下雨天、下雪天是最適合犯罪,毀尸滅跡的天氣。
大雨一沖,一切證據都會瞬時煙消云散。
事后,偵查人員想找到一絲蛛絲馬跡,難度無異于上青天。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即便挖地三尺,也要把朱梅華找出來!”這是領導下達的指令。

搜索朱梅華路線圖
他們不能讓這個放棄自己的大好年華,深入農村,加強農村基礎建設的杰出女青年殞命于此。
如若朱梅華出事,他們沒辦法和朱梅華的家里人交代。
領導們圍成一團,又加派了人手,部署了更細致的尋找路線。
經記載,當時搜尋朱梅華的路線,近則以宿舍為中心,方圓數里地內,遠則一直到了中緬線內外。
同時領導還專門在報紙上刊登了朱梅華失蹤一事,希望見過朱梅華的百姓能及時提供朱梅華失蹤的信息。
但也沒有得到有效的信息。

聯合時報報道朱梅華案
錯過了最佳搜尋時間也好,礙于當時的監控系統不發達也罷,即便眾人絞盡腦力,耗干了體力,跋山涉水搜尋了接近五個月的時間,但仍沒找到朱梅華的任何信息。
搜尋一籌莫展之際。有人提起,朱梅華的男友祝為鳴在朱梅華出事當天來找過他,兩人因為分手的事鬧得很不愉快。
這么巧,在兩人吵架后的當天朱梅華就出事了,祝為鳴不可謂不可疑。
“說不定就是他懷恨在心做了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
警方也迅速關注到祝為鳴,并對他展開詢問。
祝為鳴不堪其擾,攥緊拳頭憤怒地說此事與他無關。更多人站出來說當晚他找過朱梅華,祝為鳴的嫌疑越來越大。

為此他不惜上吊以死明志,幸而及時被人發現才撿回一條命。
警方也沒有任何證據,更不愿為此鬧出人命,只得放棄這個方向,從頭查起。
與朱梅華同行的知青提起此事感嘆道:“從未想過人竟然會渺小到如此地步,一夜之間就無影無蹤。”
眼見事情瞞不住了,無奈之下,領導只得將這朱梅華失蹤的事情告知給了她遠在上海的父母。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每日以淚洗面的父母只得如此安慰、欺騙自己。
烏云終究有散的一天。就在眾人心力交瘁之時,時任連隊指導員的蔣井杉進入了警方的視線。

1976年3月,朱梅華消失兩年之久,蔣井杉因奸污自己的侄女被西雙版納州公安局逮捕。
蔣井杉其實是個慣犯。
蔣井杉做過絕育手術,在他看來,不論他怎么亂來,都不會致使女性懷孕。
在此之前,蔣井杉就因騷擾性侵過多名女子,被警方多次逮捕入獄。
如此人神共憤的惡棍,本應該把牢底坐穿才是,但讓人想不到的是,他被關沒多久就被放了出來。
再次入獄后,蔣井杉坦言,就是他在雨夜強奸并殺害了朱梅華。事后,他將朱梅華埋在了連隊的豬圈里。

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沒有人會和活著二字過不去。
即便他是一個惡貫滿盈的罪犯,他心里亦仍是想著活命的,斷不可能如此坦誠交代自己的一切罪行。
很顯然,蔣井杉在撒謊。
不出幾分鐘,蔣井杉便破綻百出。
辦案民警問其殺害朱梅華的具體細節,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辦案民警問他事情的具體發展過程,他更是前言不搭后語。
架不住民警的嚴聲厲色,很快,蔣井杉交代了實情,他其實自始至終都沒見到過朱梅華,他編造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讓自己度過審訊。

審查的同時,民警連夜將連隊的豬圈翻了個地朝天,結果,一無所獲。
或許在有些人眼里,生命猶如草芥一般低賤。
蔣井杉的出現,嚴重延誤了民警偵查案件的辦案時間,誤導了民警的偵查方向。
因著蔣井杉的干擾以及其他一系列綜合因素,即便又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搜尋了朱梅華數月,但仍舊沒找到朱梅華的任何信息。
不得已之下,民警只得將朱梅華失蹤一事暫時擱置,被動地等待著新的線索出現。
卻不料,這一等就是整整40多年。

為紀念朱梅華,2018年11月18日,相關組織決定在朱梅華失蹤的地方,西雙版納東風農場處為她立一塊“特殊的墓碑”。
墓碑最終選址在了農場龍泉公墓處。
墓碑上的照片是朱梅華20歲時拍的黑白肖像照。
“朱梅華,女,一九五三年二月生,一九七零年四月二十日下鄉到東風農場七分場三隊,一九七四年四月二日晚在駐地單獨上廁所時失蹤。”
45載之后,朱梅華又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回到了她昔日奮斗過的農場上。

即便有關方面默認朱梅華已經意外過世了,遠在上海的朱梅華的雙親心中仍并不愿承認女兒出事這一事實。
時至今日,那位八十多歲的老母親仍舊終日守在窗前,她在等自己的女兒回家,她在等一個真相。
至于這個真相何時才能夠見天日,她不知道,也沒有人能夠知道。
或許是明天,或許永遠不會出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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