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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布時間:2025-07-10閱讀(25)
內(nèi)容簡介
駱三姑娘仗著其父權(quán)傾朝野,恃強(qiáng)凌弱、聲名狼藉,沒事就領(lǐng)著一群狗奴才上街。對清陽郡主來說,這種人敢在她面前撒野,她伸根手指頭就弄死了。直到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叫駱笙。

精彩片段
駱笙盯著翠帳綴下的鏤花銀香球出神,那雙往日里顧盼神飛的眸子此刻顯得有些呆滯,也因此,耳畔小丫鬟的嘰嘰喳喳聲愈發(fā)大起來。“姑娘,不就是一個蘇公子嘛,您瞧著順眼搶來就是了,為了他上吊不值當(dāng)?shù)陌。瑖聡聡隆瘪橌蟿恿藙友壑椋聪蚺吭诖差^哭泣的小丫鬟。這丫鬟叫紅豆,又能說又能哭,這般魔音貫耳已有三日,足以讓她大致了解了當(dāng)前處境。她是權(quán)勢滔天的駱大都督之女,因惹了禍被送到外祖家,在這里瞧中一名男子,遭婉拒后憤而投繯。這莫不是個傻子吧?“別哭了。”駱笙開口,聲音沙啞,喉嚨火辣辣地疼。哭音戛然而止,紅豆驚喜抬頭:“姑娘,您總算肯說話了——”沒等紅豆再說,湘竹簾猛地被掀起,旋風(fēng)般沖進(jìn)來一名少女,身后響起外頭丫鬟的驚呼聲:“大姑娘,表姑娘正歇著——”沖到駱笙面前的少女毫不客氣指著她罵:“駱笙,你還要不要一點臉面了?為了得到蘇二公子一哭二鬧三上吊,現(xiàn)在祖母讓我娘去蘇家談親事了,你可算得償所愿了是不是?”駱笙轉(zhuǎn)眸看向怒容滿面的少女。十四五歲的年紀(jì),雙頰因憤怒染上兩抹殷紅,朝霞般生機(jī)勃勃。紅豆直接跳了起來,憤怒比少女還甚:“大膽,你竟敢這樣和我們姑娘說話!”少女啐了一口,眼中滿是鄙夷:“駱笙,別人怕你我可不怕,有本事就讓那些人把盛家上下全都抓起來好了。”盛家丫鬟聽了這話臉色駭?shù)冒l(fā)白:“大姑娘,您還是先回去吧,表姑娘還沒大好——”惹急了這位表姑娘,說不準(zhǔn)真會命那些錦麟衛(wèi)把盛家上下都抓起來的。錦麟衛(wèi)呀,無情又冷血,對自己親族都能下手,外祖家算什么。門口響起少年清朗的聲音:“大表姐,你怎么在我姐姐房中?”少女看向門口,語氣不自覺緩和下來:“表弟沒聽說我娘去了蘇家嗎?”少年走進(jìn)來,深深看了面色平靜的駱笙一眼,才對少女道:“聽說了,不過這是長輩做的決定,大表姐來找我姐姐也沒用的,還是回去吧。”少女面露驚訝。表弟居然會向著駱笙?駱辰與駱笙雖然是親姐弟,可是七年前就來到她們盛家養(yǎng)身體,這些年下來闔府上下早把表弟當(dāng)成一家人了。前些日子駱笙剛來時,她冷眼瞧著表弟對這位親姐姐不冷不熱,如今怎么——不論如何,少女還是給了表弟這個面子,怒瞪駱笙一眼道:“使下三濫手段搶來的親事,我等著看你與蘇二公子舉案齊眉!”說罷,少女一挑簾子走了。湘竹簾輕輕搖擺,留下姐弟二人四目相對。十二三歲的少年唇紅齒白,生了一副好相貌,只是瘦削的身材與偏白的膚色令他看著有些孱弱。剛剛還為駱笙說話的少年神色陡然變得冰冷,絲毫不掩飾眼底的厭煩與惱怒,咬牙道:“駱笙,你見了有點姿色的男子就要貼上去?能不能有一點羞恥心!”一旁紅豆忍不住替自家姑娘抱不平:“蘇二公子不是只有一點姿色呢。”她們姑娘是眼光這么低的人嗎,只有一點姿色才不會稀罕咧。駱辰未看紅豆一眼,依然緊緊盯著駱笙。駱笙終于開了口:“你剛剛在維護(hù)我。”她因傷了喉嚨聲音有些啞,語氣卻不是疑問,而是篤定。駱辰一怔,那雙好看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訝,而后就是惱羞成怒:“你不必自作多情,剛剛維護(hù)你是因為你到底與我一母同胞,別人指著你鼻子罵難道我臉上就有光彩?現(xiàn)在大舅母去蘇家談你的親事,只望你以后能裝裝樣子,莫要再丟人現(xiàn)眼!”被親弟弟一通責(zé)罵的駱笙揚(yáng)了揚(yáng)眉梢,問道:“你的意思是這門親事能成?”駱辰再次一怔,臉?biāo)查g氣得通紅。他罵了這么多,她什么都沒聽進(jìn)去,只惦著與蘇曜的親事能不能成。他怎么有這樣的姐姐——駱辰緊緊攥拳,憤怒又無力。
“這門親事能成?”駱笙仿佛沒看到弟弟的氣憤,平靜再問。駱辰閉眼,深呼吸,壓下拂袖而去的沖動冷笑道:“你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逼迫外祖母,外祖母敢不依著你?”盛家與蘇家是世交,再加上他們父親位高權(quán)重,大舅母親自去蘇家談這門親事,蘇家十有八九會答應(yīng)的。一直倚著床頭的駱笙突然直起身,紅豆忙扶住她手臂:“姑娘,您要干嘛呀?”駱笙腳已落地,穩(wěn)了穩(wěn)有些無力的身子,淡淡道:“去蘇家,你帶路。”紅豆沒有多問一個字,立刻脆生生應(yīng)了一聲,扶著駱笙往外走去。駱辰呆立了片刻,急忙去追。福寧堂院中栽植的橘樹尚未開花,屋里傳來盛老太太的嘆氣聲:“只望這丫頭親事定了后能安分些,我也能睡幾日安穩(wěn)覺。”一旁婦人是盛家二太太,駱笙姐弟的二舅母,此刻聞言在心中冷笑:有這位表姑娘在,盛家能安穩(wěn)才怪了。駱大都督遣人把這位表姑娘送來時捎帶的信上就提了,請老太太幫駱笙尋覓一門好親事。想著這事,二太太就恨不得捶大腿:這是要把駱笙嫁在金沙縣,從此賴定他們盛家了!盛老太太吩咐前來報信的丫鬟:“叫大姑娘來一趟。”不多時去駱笙那里叫罵的少女走進(jìn)來,盈盈施禮:“見過祖母,二嬸。”盛老太太招少女上前來,叮囑道:“佳玉,以后不許去找你表姐鬧,她在咱們家是客。”老太太想著外孫女,暗暗嘆息:那丫頭啊,只要不惹禍她就謝天謝地了。盛佳玉頗不服氣,正要開口就見一名丫鬟匆匆進(jìn)來,急聲道:“老太太,表姑娘去蘇家了!”盛老太太陡然變了臉色,不由與二太太對視。盛佳玉眼中怒焰滔滔,提著裙擺往外跑:“祖母,我去瞧瞧!”盛老太太沉默良久,輕拍著茶幾喃喃道:“真是孽障啊。”她溫柔懂禮卻早逝的女兒怎么就生出這么一個混世魔王呢?
與盛府一街之隔的蘇家,此時氣氛十分緊繃。屋中是盛家大太太與蘇家主母在商議親事,院子里則站了幾個小輩,一個個面帶怒色。“二哥,你怎么不進(jìn)去對娘說呢,萬一娘真答應(yīng)了怎么辦?”一名穿綠衫的少女神色焦急,拽著一名少年衣袖。少年約莫十六七歲模樣,正是蘇家二公子蘇曜,在整個金沙縣乃至金陵府都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有潘安、宋玉之貌。蘇曜扶著院中那株花開滿樹的玉蘭,眸光平靜望向屋門口。另一名穿石榴裙的少女呸了一聲,嗔道:“姐姐不要亂說,就駱笙那種人,娘怎么可能答應(yīng)呢?”蘇大姑娘橫了妹妹一眼,聲音放低:“別忘了駱笙的身份!”蘇二姑娘一滯,忿忿跺腳:“那又如何,咱們蘇家也不是平頭百姓,難道二哥的親事還要被人逼迫?”蘇家在金沙是望族,耕讀傳家,百年來出了不少朝廷命官,當(dāng)?shù)氐乳e無人敢惹。可是駱笙的父親是大都督,執(zhí)掌錦麟衛(wèi),又哪里在乎這個呢?蘇大姑娘這般想著,有些惱妹妹的天真。這時蘇曜開了口:“二位妹妹莫吵了,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會替我打算的。”他聲音溫和,神色平靜,令兩名少女越發(fā)急了。“娘萬一點頭呢?”蘇大姑娘咬唇問。蘇曜目光再次投向屋門口,眸色沉沉:“那便聽娘的。”“二哥!”兩名少女齊齊喊了一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三人望過去,是站在大門處的幼弟跑了過來。蘇小弟不過八九歲年紀(jì),因奔跑雙頰泛紅,大聲道:“不好了,駱笙來了!”仿佛來的不是一名少女,而是洪水猛獸。蘇曜撫了撫蘇小弟的頭,溫聲道:“不要直呼她名字,叫駱姑娘,或者駱姐姐。”駱笙走過來時,正好聽到這道疏疏淡淡的聲音。溫和,卻沒有多少暖意。蘇二姑娘箭步?jīng)_上去,擋在蘇曜面前,喝道:“你來干什么?”駱笙看著她,像是看到一名義士攔在美貌女子前,呵斥欲要強(qiáng)搶民女的登徒子。美貌女子——駱笙目光落在蘇曜身上。少年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長衫,膚色如玉,長發(fā)如鴉,清清瘦瘦比身后滿樹的玉蘭花還要奪目。蘇曜剛要皺眉,便發(fā)現(xiàn)駱笙的視線已經(jīng)從他身上移開。駱笙盯著屋門口道:“聽說我大舅母在與蘇太太商議我的親事,我就來了。”蘇二姑娘氣得手發(fā)抖,指著駱笙罵道:“你怎么說得出這種話!以死相逼盛府來提親還不夠,居然親自來了,這世上……這世上怎么有你這樣寡廉鮮恥之人!”小姑娘眼眶里已經(jīng)有淚珠打轉(zhuǎn)。她是真的要氣瘋了,可是偏偏長輩們叮囑過不能招惹駱笙,說會給蘇家惹禍。蘇大姑娘握住妹妹的手,看起來稍稍冷靜些:“駱姑娘,眼下長輩們在議事,你還是先回去等消息吧。”蘇府不歡迎你,你站在這里就是污了蘇家的地方。這話蘇大姑娘沒說出口,卻不知在心中盤旋了多少次。“跟我回去!”駱辰追了過來,含怒拽住駱笙手腕。駱笙沒有動。在蘇家兄妹的注視下,駱辰面上陣陣發(fā)熱,咬了牙低聲道:“你非要留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駱笙拍了拍駱辰的頭,平靜道:“我進(jìn)去說過話就走。”十三歲的少年還沒到拔高的時候,比身量高挑的駱笙還矮了一寸,駱笙做出這樣的動作竟莫名有幾分和諧。所有人都忘了反應(yīng),包括被摸頭的駱辰。直到駱笙的背影消失在屋門口,反應(yīng)過來的駱辰氣得臉色發(fā)白。她,她怎么敢摸他的頭!并沒跟進(jìn)去的小丫鬟紅豆笑嘻嘻替駱笙解釋:“我們姑娘喜歡公子呢。”要是丑八怪她們姑娘才不會看一眼,就算親弟弟也一樣。駱辰的臉色由白轉(zhuǎn)紅,冷冷吐出一個字:“滾!”他需要駱笙喜歡?這樣一個姐姐,倘若能讓他少丟一點人就該感恩了。“咳咳——”因為情緒過于激蕩,駱辰咳嗽起來。駱辰體弱,這才在年幼時就被送到了氣候宜人的金沙長住,這是與盛家熟識的人都知道的。蘇家兄妹見狀關(guān)切詢問起來。這時盛佳玉趕到,環(huán)顧左右問道:“駱笙呢?”蘇大姑娘淡淡道:“進(jìn)去了。”蘇二姑娘與盛佳玉關(guān)系不錯,說話毫不遮掩:“佳玉姐,你們怎么沒人攔著她,就讓她這么跑到我家來。呵,這是唯恐我娘不同意,親自上陣談親事呢。”一番話臊得盛佳玉滿面通紅,駱辰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我?guī)厝ィ 瘪槼酱蟛较蛭蓍T口走去。東屋里,盛大太太與蘇太太同樣因駱笙的進(jìn)來錯愕不已。“表姑娘怎么來了?”盛大太太柔聲問著,心中卻是翻江倒海的厭惡。她活了一把歲數(shù)就沒見過這樣的女孩子!盛家與蘇家交好,兩家來往頗多,她在這間屋子里做客的次數(shù)已經(jīng)數(shù)不清,可沒有一次如眼下這般如坐針氈,顏面掃地。要是有人給她兒子說駱笙這樣的姑娘,她恨不得抄起花瓶把那人砸出去。偏偏她現(xiàn)在就是做這種惡心事的人。可是有什么法子呢,駱笙為了蘇家二公子連上吊的事都做得出來,不管是真是假,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盛家如何向駱大都督交待?到那時別說盛家,就是蘇家恐怕都逃不了破家滅門之禍。也是知道這樣的后果,蘇太太明明萬般不愿卻幾乎要點頭答應(yīng)了。這個時候駱笙來干什么?駱笙屈膝向盛大太太與蘇太太施了一禮,道:“大舅母,我來叫您回府。”盛大太太被駱笙從沒有過的懂禮數(shù)震住了,不由問道:“表姑娘知不知道我來干什么?”駱笙唇角微微彎:“我知道大舅母是來與蘇家太太商議我與蘇二公子的親事,不過這門親事還是作罷吧。”“為什么?”太過震驚之下,盛大太太與蘇太太齊聲問。而門口處也傳來盛佳玉等人的驚詫聲。駱笙笑笑:“因為強(qiáng)扭的瓜不甜啊。大舅母,咱們回去吧。”直到駱笙等人離去,蘇二姑娘還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不可思議道:“她也知道強(qiáng)扭的瓜不甜?”
蘇二姑娘表情呆滯,擰了蘇小弟一把:“該不是做夢吧?”蘇小弟嗷一聲慘叫:“疼——”蘇二姑娘大大松了口氣:“疼就好,真的不是做夢。二哥,你逃過一劫!”蘇太太這時回過神來,看著豐神俊朗的兒子淚如雨下,卻是歡喜的淚。兒子真的是逃過一劫,若不是為了蘇家老小,她怎么會忍著惡心聽盛大太太說那些話!蘇曜走上前來,輕拍蘇太太手臂:“是兒子不好,累您煩心了。”他目光投向門口處,想著駱笙與往日迥異的表現(xiàn),生出幾分疑惑。駱笙會放過他?蘇大姑娘則指揮著丫鬟灑掃屋里屋外,聲音透著輕快:“都動作利落點,把晦氣掃出去!”那些丫鬟就發(fā)出清脆的笑:“大姑娘放心,婢子們定會好好打掃。”從蘇府離開的盛家一行人心情就沉重多了。盛佳玉湊近駱笙,咬牙問:“駱笙,你又耍什么花樣?”盛大太太睇了女兒一眼,語帶警告:“佳玉,還有沒有規(guī)矩,叫表姐。”“娘——”盛佳玉不服氣跺了跺腳。她比駱笙小了幾個月,叫一聲“表姐”是應(yīng)當(dāng),可駱笙哪有半點表姐的樣子,她才叫不出口呢。盛大太太何嘗不理解女兒的心情,假意斥責(zé)過后懸著心問駱笙:“表姑娘怎么突然又不愿意了?”若是犧牲蘇家二公子一人,讓盛、蘇兩家乃至整個金沙縣都安生下來,其實也行。駱笙微微皺眉:“大舅母是希望我與蘇二公子的親事能成?”這話險些把盛佳玉嚇?biāo)溃妥⒋筇滦洹J⒋筇桓以賳枺挥杉涌炝四_步。盛、蘇兩家相距不遠(yuǎn),一行人很快回到盛府,直奔福寧堂見盛老太太。盛老太太一顆心正七上八下,一見駱笙回來忙問緣由。駱笙福了福,淡淡道:“許是外祖母誤會了,我從沒有過與蘇二公子定親的念頭。笙兒身體有些不適,先回房了。”駱笙一走,盛老太太就憋不住了,憂心忡忡問駱辰:“辰兒,你姐姐是不是又瞧上別人了?”駱辰臉色黑如鍋底,艱難辯解道:“姐姐不是這么快見異思遷的人……”他這次要好好盯著,駱笙再敢胡來,他就打死她!

盛佳玉一臉嚴(yán)肅拍了拍駱辰肩頭:“表弟,你一定不了解你姐姐。”盛老太太嘆口氣,示意二人退下,留下兩個兒媳商議對策。“既然駱大都督把笙兒的親事托付給我這當(dāng)外祖母的,依我看笙兒的親事越快定下越好。”再這樣下去,盛家就把金沙縣的人得罪光了。大太太與二太太紛紛附和:“老太太所言極是。”盛老太太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一臉惋惜:“偏偏那丫頭又不愿意與蘇家的親事了,你們說還有哪家合適?”大太太干笑:“表姑娘眼光高,一時半會兒恐怕難尋到合適的。”“是呀,放眼金沙能配得上表姑娘的少年郎可不多。”二太太跟著道。她聽說有幾家已經(jīng)把生得俊俏的兒子送出去讀書游歷了,就是為了逃離表姑娘的魔爪。這可真是丟死人!盛老太太視線掃過兩個兒媳,把心中打算說出來:“笙兒有三個表哥一個表弟,皆年齡相當(dāng),不如在他們中選一個吧。”盛家多年來一直與人為善,是厚道人家,與其讓那丫頭禍害別人,不如留在自家吧。她好歹是那丫頭的外祖母,有她看著總歸出不了大亂子。盛老太太這話好似一道驚雷險些把兩個兒媳劈焦了。大太太猛地站了起來,扶著額搖搖欲墜:“兒媳心悸的毛病又犯了,想回房吃一枚保心丸……”二太太趕忙扶住大太太:“兒媳送大嫂回房。”眨眼間兩個兒媳跑得一個不剩,只留下老太太一個人生悶氣。就沒一個識大體愿意犧牲一下的?她真是看走眼了!駱笙才進(jìn)房門,紅豆就湊過來笑嘻嘻問:“姑娘,您是不是又瞧上別家公子了?您說是哪個,婢子給您搶回來。”駱笙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淺啜兩口,盯著茶盞中沉沉浮浮的綠芽出神。紅豆從沒見過自家姑娘這般安靜的模樣,一時覺得有些陌生,小心翼翼問道:“姑娘,您怎么了?”駱笙抬眸看著紅豆。盡管小丫鬟嘴里吐出的話那般無稽,可臉上的擔(dān)憂是真切的。駱笙握著茶盞的指尖微微用力,把從醒來后就一直盤旋在心頭的話問了出來:“紅豆,你知道鎮(zhèn)南王府么?”她不是什么駱大都督的愛女駱笙,而是鎮(zhèn)南王府的清陽郡主啊!她死了,又醒來,魂魄困在別人的軀體里,偏偏對此人的情況一無所知,只得用盡全身力氣控制住臨死前那些滔天的恨與痛,不動聲色了解眼下處境。“鎮(zhèn)南王府?”紅豆認(rèn)真想了想,神色茫然,“沒聽說過啊。”駱笙心一沉,攥著茶盞的指節(jié)隱隱泛白。她的父王是大周唯一的異姓王,盡管金沙縣不屬于鎮(zhèn)南王管轄之地,可大周又有幾人不知曉?駱笙緩了緩心神,再問:“那么平南王府呢?”不知道鎮(zhèn)南王府,平南王府恐怕也是不知道的。沒想到紅豆愣過后笑起來:“姑娘您是在考校婢子么,誰不知曉平南王府啊,平南王世子七年前過繼到皇上名下當(dāng)了太子,整個平南王府的人都搬到京城去了,您還與太子見過咧……”駱笙臉上血色褪得干干凈凈,紅豆后面的話再也聽不進(jìn)去一個字。她壓抑住如雷的心跳,顫聲問道:“現(xiàn)在是哪一年?”“永安十七年啊。”紅豆不假思索回道。咣鐺一聲,駱笙手中茶盞跌落,摔得粉碎。永安十七年——她死去,再醒來,竟然過去十二年么?這十二年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何紅豆所言如此荒謬離奇?紅豆駭了一跳,忙蹲下收拾滿地碎瓷:“姑娘,您當(dāng)心扎了腳——咦,這是什么?”小丫鬟從幔帳與屏風(fēng)的間隙抽出一條白綾,盯了片刻似是想起來什么,忙把手中白綾一拋:“呸,呸,真是晦氣!”
丈余長的白綾飄飄蕩蕩,被駱笙伸手抓在手心,若有所思盯著。紅豆臉色有些難看,急聲道:“姑娘,婢子這就把這晦氣玩意兒燒了去。”駱笙便明白了:“這是我投繯用的白綾?”“可不是嘛,當(dāng)時一片混亂婢子沒顧上,還以為被人收拾了,誰成想居然落在這兒了……”紅豆嘰嘰喳喳解釋著,伸手去拿駱笙手中白綾。駱笙握著白綾沒有松手,眸光淺淺掃過屋中擺設(shè),看向房梁。紅豆一怔,而后神色大變:“姑娘,您,您不會還想不開吧?”駱笙目光落在紅豆面上,平靜問:“我是想不開的人?”“不是啊,蘇二公子雖然生得俊,可在京城比他更俊俏的您都調(diào)戲過啊,怎么就為了一個鄉(xiāng)下小子尋短見呢?”駱笙嘴角微微一抽。這位駱姑娘到底是個什么人,她真是受教了。“姑娘,您把白綾給婢子吧。”駱笙沒有理會紅豆的哀求,手一揚(yáng),白綾一端穿過房梁垂下來。紅豆汗毛都豎了起來,撲過去抱住駱笙。駱笙拍拍小丫鬟的發(fā),吩咐道:“去搬之前我投繯用的凳子來。”紅豆下意識松開手,顛顛搬了個小圓凳過來放在白綾垂落的正下方。做完這一切,小丫鬟扇了自己一耳光:“我在干什么?”駱笙見狀,微微彎了唇角。她早已看出來,這個小丫鬟雖然諸多缺點,對主子的吩咐卻不打折扣執(zhí)行。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駱笙一腳踏上了圓凳。紅豆駭?shù)没觑w魄散,抱著駱笙雙腿音調(diào)都變了:“姑娘,您真的還想再死一次?”上方波瀾不驚的聲音傳來:“當(dāng)然不會,我只是想驗證一個猜測。松手吧。”紅豆不自覺松開手,仰頭望著已經(jīng)站上圓凳的駱笙,呆呆問:“您想驗證什么呀?”駱笙捏住了白綾斷口處。這條白綾有一處打著死結(jié),顯然是當(dāng)初上吊時系的,而齊整的斷口則是救下駱笙時被人剪斷的。駱笙握住了斷口處,白綾就又成了一個圓環(huán)。紅豆膽戰(zhàn)心驚盯著駱笙的動作,時刻準(zhǔn)備救人。之前就是她把姑娘救下來的,現(xiàn)在也算有經(jīng)驗了。駱笙晃動了一下白綾,聲音多了一絲冷意:“三日前,我就是用這條白綾踩在這個圓凳上投繯的?”“是。”“看出來了么?”駱笙傾身,靠近白綾。紅豆小心翼翼點頭,眼神帶著茫然。她要說什么都沒看出來,姑娘會不會死給她看?駱笙從小丫鬟眼神看出了答案,不再為難對方,指了指垂在胸前的白綾道:“白綾在這個位置,我若投繯還要屈膝彎腿,是不是太委屈自己了?”紅豆一愣,不由附和:“是呀,太委屈了。”都要尋死了還用這么不方便的姿勢?何況她家姑娘從來不是委屈自己的人。駱笙從圓凳上下來,任由白綾飄蕩,眸色越發(fā)深沉:“紅豆,你還不明白么,不是我要投繯,是有人害我。”“真,真的?”紅豆舌頭都打了結(jié)。駱笙看著紅豆,露出無奈的神色:“何況我想不想死,自己不知道么?”紅豆再無疑慮,忍不住驚呼。微涼的指尖落在她唇邊,把驚呼聲堵了回去。紅豆眼中滿是驚恐與憤怒,問道:“姑娘,究竟是誰想害您?真是膽大包天!”駱笙也在想這個問題。駱大都督的掌上明珠,就連盛府老太太都擺不出長輩的架子,卻有人就在駱姑娘的閨房對她下了殺手。早春的風(fēng)夾著涼意從窗欞涌進(jìn)來,吹動靜懸的白綾,屋內(nèi)仿佛有看不見的殺機(jī)涌動。紅豆不自覺打了個哆嗦,憤怒更甚,殺氣騰騰道:“姑娘,咱們要把害您的人找出來,弄死她!”駱笙頷首:“正有此意。”她死過,因而更加惜命,害駱笙的人是一定要找出來的。“坐。”駱笙指了指圓凳。紅豆倒不嫌棄這圓凳是自家姑娘曾踩著上吊用的,一屁股坐下來。駱笙一手托腮,神色淡然:“那就先說說我投繯的事吧。”紅豆一怔,看著駱笙平靜的神色,終于把心頭逐漸放大的疑惑問出來:“姑娘,您難道不記得了?”駱笙理直氣壯點頭:“是啊,什么都不記得了。”紅豆掩口驚呼:“怎么會這樣?”駱笙不以為然笑笑:“大概是走了一遭鬼門關(guān),不小心喝了幾口孟婆湯。”“真的有孟婆在奈何橋畔熬湯?”駱笙看著紅豆,眸色一點點轉(zhuǎn)冷:“紅豆,你要記著,無論我記得不記得,永遠(yuǎn)是你的主子。”紅豆神色一凜,再不敢問東問西,說起駱笙投繯的因由。“一個多月前咱們來了金沙縣,您偶遇蘇二公子想結(jié)識一番,卻被對方拒絕。如此幾次之后,您就去找盛老太太說稀罕蘇二公子——”“什么時候去找的我外祖母?”駱笙打斷紅豆的話。“三日前。”駱笙眸光微閃:“然后呢?”“然后就被拒絕了啊!”紅豆說起此事頗為義憤填膺,“老太太也太不近人情了,您當(dāng)然就生氣了,回來之后都?xì)饪蘖四亍髞砟菹⒘耍咀佑X得不對勁進(jìn)屋來,才發(fā)現(xiàn)房梁下懸著一個人——”說到此處,小丫鬟一張臉煞白,顯然在后怕。“如何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駱笙自覺找到了突破口。紅豆撫了撫心口:“您有午睡的習(xí)慣,婢子趁著那個時候要去后街貨郎那里買些小玩意兒,走到一半發(fā)現(xiàn)忘了帶銀錢才返回來。本來婢子不敢打擾您午憩,誰知在外間沒聽到您的鼾聲,一時覺得奇怪就進(jìn)來瞧了瞧。”駱笙神情有些僵硬。也就是說,這位駱姑娘有打呼嚕的習(xí)慣。這就不難解釋為何從她醒來就發(fā)現(xiàn)其他丫鬟都守在外頭,鮮少進(jìn)屋的原因了。換作是她,大概除了最親近的丫鬟也不希望其他人靠近。駱笙整理了一下思緒,再問道:“我午憩之前有人來過么?”“有!”紅豆掰著手指數(shù)起來,“小公子來過,大表姑娘與二表姑娘也來過……”小公子指的駱笙胞弟駱辰,大表姑娘是盛佳玉,二表姑娘是盛佳玉的庶妹盛佳蘭。“說一說他們來時的情況,包括說過什么話。”
“先來的是小公子,來了后把您勸了一番——”駱笙眉梢微揚(yáng):“不是罵了一頓?”紅豆一滯。駱笙面無表情道:“以后對我說話不必遮掩。”她需要的是準(zhǔn)確訊息,而不是被修飾過的話誤導(dǎo)。紅豆應(yīng)一聲是,口齒伶俐說起來:“小公子跑來罵了您一頓就走了,然后兩個表姑娘就來了。大表姑娘說的話與小公子差不多,二表姑娘勸您消氣并勸架……”駱笙瑩白的指尖輕扣桌面:“這么說,二表姑娘對我不錯?”“是呀,您那些表兄妹中對您最友好的就是二表姑娘,不像大表姑娘處處與您針鋒相對……”駱笙靜靜聽著,陷入思索。到了殺人的地步,動機(jī)肯定是有的。這三日盛府主子陸續(xù)來探望過她,她不說、多聽、多看,對眾人皆有些印象。外祖母對她無奈失望,大舅母與二舅母心中嫌棄卻不得不擺出關(guān)心姿態(tài),大舅有些后怕,二舅不在府上。駱笙想,盛府這些長輩大概是不愿看著她出事的。駱姑娘的父親位高權(quán)重,把惹了禍的女兒送到外祖家避風(fēng)頭,真要出了事盛家不好交代。而外人青天白日想要神不知鬼不覺混入駱姑娘的閨房動手,亦不容易。這樣的話,盛府的同輩人嫌疑就很大了。厭惡她又維護(hù)她的胞弟駱辰,對她破口大罵連“表姐”都不屑喊的大姑娘盛佳玉,表現(xiàn)友好的二姑娘盛佳蘭,四位沒有多少來往的表兄弟——要害駱姑娘的是誰?駱笙再次看向房梁垂下的白綾。不得不說,這個殺人手法有些粗糙。動機(jī)或許早就存在,而促使對方倉促出手的契機(jī)很可能就在三日前。那日,駱姑娘向外祖母表達(dá)了對蘇二公子的想法,接著就是殺身之禍……這二者之間十之八九有關(guān)聯(lián)!駱笙對疑兇隱隱有了猜測,又生出一個疑惑:駱姑娘睡著后被人懸在梁上,期間就沒有醒來掙扎過?她視線緩緩掃過室內(nèi)擺設(shè),落在手邊少了一個茶蠱的青花五彩梅紋茶具上。少的那個茶盞剛剛被她摔得粉碎,滿地碎瓷還沒收拾走。“我弟弟他們來時,可有喝茶?”紅豆不明白話題怎么跳到這里,卻謹(jǐn)記駱笙有話就說的吩咐,略一回憶道:“小公子罵完就跑了,倒是大表姑娘與您吵起來時二表姑娘倒了一杯茶勸您消消火。”“我喝了?”“喝了呀——”紅豆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姑娘,您認(rèn)為茶有問題?”駱笙沒吭聲。就算茶有問題,到現(xiàn)在也查不出來了。紅豆猶在震驚中:“茶有問題,豈不是說二表姑娘有問題……她哪來的膽子害姑娘!”小丫鬟跳起來,殺氣騰騰往外走:“婢子找她算賬去!”“站住。”淡淡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紅豆轉(zhuǎn)身,疑惑不解:“姑娘?”她家姑娘什么時候是會忍氣吞聲的人了,往往有惹姑娘不高興的當(dāng)場就收拾了呀。“不許打草驚蛇,再說這些只是猜測。”這個殺局在她看來處處是破綻,這樣的猜測足以令她采取下一步行動。她不能被困在金沙盛家,她要去鎮(zhèn)南王府看一看。看一看那個夜里,被廝殺聲包圍的家究竟如何了。駱笙心焦,卻知道不能心急,先把駱姑娘留下來的爛攤子解決是正經(jīng)。再者說——駱笙輕撫手腕。少女皓腕如霜,正是最好的年紀(jì)。她死得不甘,借駱姑娘的身體重生該承駱姑娘的情。有恩當(dāng)還,有仇當(dāng)報,這是她一貫的原則。見駱笙不語,紅豆急了:“姑娘,難道就這么算了?”駱笙收回思緒,淡淡笑笑:“當(dāng)然不會這么算了,不能打草驚蛇,可以引蛇出洞。”“引蛇出洞?”紅豆眨眨眼,眼神晶亮,“怎么引蛇出洞?”這時門外傳來聲音:“表姑娘,大太太屋中的霜葉姐姐來了。”駱笙沖紅豆微微頷首,紅豆立刻喊道:“叫她進(jìn)來。”駱笙撫額。她是示意紅豆收拾一下屋子,比如至少先把梁上掛著的白綾拿下來……一名穿豆綠比甲的丫鬟走進(jìn)來,看到眼前陰森森一條白綾發(fā)出一聲尖叫,險些癱在地上。紅豆叉腰便罵:“嚎什么呢,嚇著我們姑娘怎么辦?”霜葉看看端坐桌邊的駱笙,再看看懸掛的白綾,嘴唇發(fā)顫。到底誰嚇誰啊,表姑娘真的太可怕了。“有什么事?”駱笙問。霜葉收拾好心情,垂眼道:“今晚府上主子一起用飯,大太太命婢子來跟表姑娘說一聲。”“知道了。”霜葉沖駱笙屈膝,回去后就繪聲繪色描述了一進(jìn)駱笙房門見到的情景:“一條白綾就懸在婢子眼前,把婢子的心肝嚇得都要跳出來了。”大太太臉色有些難看:“這又是要鬧什么?”好在今晚的家宴這位表姑娘不會來的,不至于鬧到兒女們身上。每五日盛府各房就會聚在一起用家宴,駱笙來者是客,這樣的家宴雖然只給面子去過一回,負(fù)責(zé)管家的大太太卻每次都會派人去請。大太太懸著的心微松,吩咐霜葉:“去跟兩位公子說,以后離表姑娘遠(yuǎn)著些。”千防萬防,沒想到老太太有把表姑娘許給兒子們的打算,早知如此今日去蘇家談的事還不如成了。很快夕陽西斜,駱笙帶著紅豆趕往福寧堂。

金沙縣地處南方,如今雖是早春,盛府卻處處草木蔥郁,春花綻放。駱笙一路穿花拂柳,迎面碰見四名男子。她站定,目光從四人面上掃過。身姿挺拔如一株青松的是大表哥,生著一雙桃花眼拿折扇的是二表哥,濃眉大眼的是三表哥,猶帶稚氣的是四表弟。這四人在她醒來后結(jié)伴去看過她一次,雖然來去匆匆像是交差,她卻記住了。醒來后天翻地覆,她不得不用心去記聽到、見到的一切。駱笙微微欠身,向四人行了個同輩禮。四人在看到駱笙的那一刻就呆立原地,見她行禮才如夢初醒。回神的三位表兄急忙向駱笙回禮,異口同聲道:“我有急事出門,就不與表妹一道了。”話音落,三人拔腿就跑,盛三郎還不忘拽了一把沒反應(yīng)過來的幼弟。紅豆張大嘴巴:“幾位表公子搞什么鬼?”駱笙不以為意:“不必理會,走吧。”見了她會落荒而逃的人大概沒勇氣殺人,何況駱姑娘沒有表現(xiàn)出染指表兄弟的興趣,對方犯不著。一口氣跑到大門外的四人氣喘吁吁,驚魂甫定。“三位哥哥,沒必要嚇成這樣吧?”盛四郎一臉不解。桃花眼的盛二郎用描金折扇敲盛四郎的頭:“傻小子懂什么,被駱表妹纏上就暗無天日了!”
福寧堂的橘樹披著晚霞,翠葉染上淡淡的紅。檐下掛著的大紅燈籠已經(jīng)亮起來,籠罩著院中的熱鬧。駱笙的到來令守門的丫鬟愣了一愣,才喊道:“表姑娘到了。”駱笙一腳邁進(jìn)門口,能明顯感到屋中一靜。家宴就擺在花廳,此時除了被駱笙嚇跑的表哥表弟們,人已是齊了。駱笙在這微微尷尬的氣氛中對居上座的盛老太太行了一禮:“笙兒來遲了。”盛老太太眼中閃過驚疑,嘴角卻帶了笑道:“笙兒快坐吧。”大太太與二太太對視一眼,皆心中一沉。表姑娘以前都不參加家宴的,今日怎么突然來了?該不會真打上兒子們的主意了吧?悄悄掃了掃空著的幾個座位,大太太與二太太暗暗慶幸:還好兒子們不知為何沒出現(xiàn),逃過一劫!盛老太太突然問道:“大郎他們怎么還沒到?”大太太抖了抖嘴角,佯作不滿道:“誰知道他們幾個去哪兒野了。您別生氣,等大郎他們回來兒媳好好說說。”“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盛老太太舉箸。見盛老太太動了筷子,其他人跟著動起來。因是家宴,并不怎么講究食不言的規(guī)矩,氣氛還算熱絡(luò)。駱笙身份特殊,盛老太太幾個長輩為了表示關(guān)照多問了幾句,可見她吃相優(yōu)雅,竟莫名覺得這樣的舉動有些遭嫌棄,于是不再開口。駱笙吃了不久就放下筷子,捧著丫鬟奉上的清茗冷眼打量眾人。盛老太太雖上了年紀(jì),胃口卻不錯,此時正夾了一筷子熏鴨脯吃。盛大舅正值壯年,作文士打扮,喝酒比動筷子要多,面龐已經(jīng)帶了紅暈。緊挨著大太太而坐的是大姑娘盛佳玉,駱笙一進(jìn)來就收到的殺氣騰騰的眼神就是這位表妹貢獻(xiàn)的。盛佳玉身旁坐著一位柳眉杏眼的少女,是二姑娘盛佳蘭。駱笙特意多看了盛佳蘭兩眼。盛佳蘭一直垂眸用飯,看起來斯文嫻靜。“表姑娘可是覺得不合胃口?”駱笙轉(zhuǎn)眸,迎上大太太的笑臉。“表姑娘喜歡吃什么就說,回頭大舅母交代廚房做。”大太太面上端著笑,實則心中煩得不行。不但煩,還慌。這位表姑娘該不會又鬧幺蛾子吧?大太太這個念頭才轉(zhuǎn)過,就見駱笙把茶盞往桌上一放。青花瓷茶盞與紅木桌面相碰,發(fā)出一聲響。這聲響很輕微,可眾人皆是精神一振看過來。終于來了,就說駱笙怎么會是安安靜靜吃飯的人。駱辰秀氣的眉斂緊,握緊了筷子。迎著眾人的目光,駱笙臉上沒有什么情緒,只是淡淡道:“有件事想跟外祖母解釋一下。”“笙兒想說什么?”盛老太太打起十二分精神問道。“我沒想上吊自盡。”一聲輕響傳來,是二姑娘盛佳蘭手中銀箸掉了一只。這動靜比駱笙剛剛發(fā)出的聲音要大,卻很快被大姑娘盛佳玉的嗤笑聲掩了下去。“呵呵,誰都知道表姐不是真想上吊自盡呀。”這是駱笙醒來后第一次聽到盛佳玉喊表姐,卻滿是諷刺。“佳玉,不許亂說!”大太太喝了一聲女兒,眼底卻一派平靜。她當(dāng)然不會生女兒的氣,女兒話雖說得難聽,可也是這位表姑娘實在太作了。作天作地,把整個盛家攪得不得安生。駱笙有個盛家惹不起的爹,他們這些當(dāng)長輩的不好說什么,同輩間幾句爭執(zhí)還不至于給盛府帶來麻煩。這要是她女兒——大太太這么一想就嚇得喘不過氣來。她可養(yǎng)不出這樣的女兒!婆母以前還總把小姑子溫柔懂禮掛在嘴邊,見了這樣的外孫女不覺寒磣么?她這般想著去看駱笙,不由一怔。少女脊背筆直,眉眼鎮(zhèn)定,竟與往日給人的感覺大相徑庭。駱笙連一個眼神都沒給盛佳玉,正色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沒有投繯。”她余光一直瞄著盛佳蘭,就見對方臉色蒼白,唇角緊繃,沒了剛才嫻靜的模樣。盛老太太神色嚴(yán)肅起來,盯著駱笙沉聲問:“笙兒,你此話何意?”聽外孫女的意思,莫非有人害她?
駱辰的臉色也變了。駱笙作死是一回事,有人害她就是另一回事了。“表姑娘,有些話可不好隨意說啊。”大太太壓著狂跳的心勸道。駱笙唇角彎了彎。她雙眸明亮,肌膚雪白,可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冷清清如一尊玉人。這種冷莫名引得人對她接下來要說的話重視起來。駱笙開口:“我沒想著投繯,卻出了那事,思來想去許是夜游的毛病犯了,稀里糊涂做了荒唐事。”“夜游?”眾人一愣。駱笙微微點頭:“我本來不想提起隱疾,可三日前的事讓長輩擔(dān)心了,今日還是說個清楚。”凝滯的氣氛隨著駱笙解釋一下子流動起來。盛老太太松了口氣,關(guān)切問道:“病癥嚴(yán)重么,你父親有沒有給你請過大夫?”“請過的。小時候常發(fā)作,大了就沒有過了,許是換了地方有些不習(xí)慣才復(fù)發(fā)。”“那明日請個大夫來瞧瞧。”駱笙搖頭拒絕:“不必麻煩了,紅豆以前替我熬藥,還記得藥方。”盛老太太還想再勸,駱笙直接道:“我不想讓更多人知道我的隱疾。”盛老太太這才作罷。駱笙眼角余光一掃,二姑娘盛佳蘭臉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血色。她微彎唇角,淺淺啜了一口茶。家宴散去,一彎殘月已掛在天際,灑落下稀薄月霜。駱笙沒讓紅豆提燈,步履從容走在青石路上。駱辰快步跟上,攔住她的去路。月光下,少年眼神深沉,帶著探究:“你真的有夜游癥?”駱笙點頭。“為何夢里想上吊?”駱笙覺得少年這個問題有些犀利,想了想道:“大概是清醒時不敢嘗試?”“不可理喻!”少年被這回答氣白了臉,拂袖而去。駱笙站在路邊看著身形單薄的少年遠(yuǎn)去,內(nèi)心毫無波瀾。她很快就要離開這里,并無與人打好關(guān)系的精力。路邊是蔥蘢花木,影影綽綽在少女衣衫上投下一團(tuán)團(tuán)暗影。突然有男子聲音隱約傳來。
駱笙被花木遮了大半身形,立在暗處聞聲望去。是盛大郎四人。駱笙還聞到了淡淡酒氣。先前與四人偶遇,四人嚇得沒敢在家吃飯,看來是去外頭浪過了。盛三郎腳步踉蹌,正由兄弟們攙扶著往駱笙所在方向走。盛二郎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響起:“三弟,你何必為了一個心中沒有你的女子的死黯然傷神?”盛三郎微微抬頭,月色下露出泛紅的眼。“誰黯然傷神了,二哥莫要胡說。”“胡說?”盛二郎用折扇敲了敲盛三郎肩頭,沒好氣道,“那是誰喝成這副德行?不是借酒澆愁是什么?”一旁盛大郎勸道:“二弟,三弟心中難受,你就少說兩句吧。”盛二郎冷笑:“我就是看不過去。那個錢姑娘是因為嫁不成蘇曜投繯自盡的,三弟這么鬧算什么?”投繯自盡?駱笙眸光微閃。她的眼睛如一泓湖水,花枝樹影倒映其中,明明暗暗蕩起漣漪。盛三郎臉漲得通紅,不知是喝太多還是羞惱,中氣十足吼道:“誰鬧了,今天的酒夠勁,我多喝兩口不行么?”盛四郎猛拉盛三郎衣袖:“三哥,別說了——”盛三郎蒲扇般的大手一揉幼弟頭頂:“一邊去,你小子還想啰嗦?”當(dāng)兄長的多嘴就算了,當(dāng)?shù)艿艿倪€想對他說教?盛四郎小臉通紅,急得結(jié)巴了:“不是啊,表,表姐在那里!”其他三人齊齊停下來,看到駱笙果然就站在前方花木旁,臉色頓時五彩紛呈。駱笙神色自若沖四人頷首,打過招呼帶著紅豆目不斜視往前而去。晚間風(fēng)急,落花被風(fēng)卷著跑,就如四人此刻凄涼的心情。盛三郎抹了一把臉,呆呆問道:“咱們的話被駱表妹聽到了?”盛二郎呵呵一笑:“別人的話聽沒聽到不好說,三弟你剛剛嗓門那么大,肯定被聽到了。”盛三郎:“……”駱笙回到房中,洗漱更衣,換了一身雪白中衣靠在榻上。紅豆搬來小杌子,挨著主子坐下,不解問道:“姑娘,您為何說有夜游的隱疾?”駱笙望著芭蕉投在碧紗窗上的暗影,平靜道:“讓對方感覺到安全,才好引蛇出洞。”小丫鬟搖搖頭:“婢子不明白。”駱笙看著一臉困惑的小丫鬟,難得笑了笑:“你不用明白,照著我的吩咐做就是了。”她喜歡這個不聰明的小丫鬟。她全無駱姑娘的記憶,慶幸來盛府不久,不必?fù)?dān)心在這些人面前露出馬腳。駱姑娘的貼身丫鬟要是太機(jī)靈,那就給她出難題了。殺人滅口終歸有些于心不忍。“去叫那兩個小丫鬟來。”紅豆應(yīng)一聲是,出去片刻就領(lǐng)進(jìn)來兩個小丫鬟。兩個小丫鬟皆是十三四歲的年紀(jì),平日里只負(fù)責(zé)一些雜活,等閑不得進(jìn)里屋來。“表姑娘。”兩名小丫鬟被駱笙淫威所攝,戰(zhàn)戰(zhàn)兢兢行禮。駱笙微微頷首,對紅豆道:“取四兩銀子來,一人二兩。”紅豆是見過自家姑娘花大錢的,十分爽快取來銀錢擲到兩個小丫鬟懷里,把兩個小丫鬟駭?shù)脫渫ü蛳拢R聲問道:“表,表姑娘有何吩咐?”該不會是表姑娘缺人手,讓她們上街去搶哪家公子吧?銀子雖好,可這種事她們干不來啊。駱笙面色淡淡交代道:“明日你們?nèi)ソ稚稀逼渲幸幻⊙诀呱碜右换危榕榭念^:“表姑娘,搶人這種事婢子做不來啊!”駱笙頓了頓。紅豆已是跳腳罵起來:“呸,小蹄子做什么春秋大夢,搶人還輪得到你?”有她紅豆在,姑娘怎么會把這等差事交給別人?這是對她第一大丫鬟兼打手的侮辱!兩個丫鬟聽得眼神發(fā)直。是她們見識少么,什么時候上街強(qiáng)搶美貌郎君成了好差事?駱笙語氣平靜,絲毫不為三個丫鬟的反應(yīng)所擾,繼續(xù)交代道:“明日你們?nèi)ソ稚洗蚵犚幌拢从袥]有一位姓錢的姑娘投繯自盡了,越詳細(xì)越好。倘若覺得自己去打聽不方便,請父兄朋友代勞都可。這二兩銀子是跑腿費,明日誰打探的消息多會另有二兩銀子賞賜。”
兩名丫鬟一聽只是打探消息大大松了口氣,一疊聲道:“表姑娘放心,明日一早婢子就去打聽。”二人說完對視一眼,看對方的眼神帶了一絲警惕。表姑娘可說了,明日誰打探的消息多還有二兩賞錢呢,可不能被對方得去了。兩名小丫鬟躍躍欲試走出房門,紅豆趕緊問道:“姑娘,您讓她們打聽那個干嘛?”“好奇。”駱笙側(cè)身躺下,拉過錦被蓋好。被褥散發(fā)著熟悉又陌生的熏香,轉(zhuǎn)眼又是新的一日。駱笙早早睜開了眼。碧紗窗外芭蕉搖晃,翠鳥清脆的叫聲飄進(jìn)來。紅豆就睡在拔步床的地平上,此時仍睡得香。駱笙輕咳一聲,喊道:“紅豆。”明明聲音不大,紅豆卻一骨碌爬起來,揉了揉眼睛迷瞪瞪問道:“姑娘,您怎么這么早起來了?”駱笙微勾唇角:“不早了,該去給外祖母請安了。”紅豆一下子沒了睡意,不可思議道:“您以前從不去請安的。”就是在京城的時候姑娘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吃飽喝足就領(lǐng)著她與幾個丫鬟小廝上街閑逛去了。請安是什么?駱笙看紅豆一眼,語氣淡然:“以前我沒去鬼門關(guān)逛過,現(xiàn)在不一樣了。”這一眼看得紅豆心頭凜然,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忙伺候駱笙洗漱穿戴。主仆二人走出院子,緩緩向福寧堂走去。盛府是典型的江南景色,婉約雅致,處處可見花團(tuán)錦簇。紅豆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笑吟吟道:“沒想到盛府雖小,早上的花園子瞧著還不錯。”駱笙緩步前行,并不評論。紅豆突然停下來:“姑娘,您先等一下。”駱笙駐足,就見小丫鬟提著裙擺跑到一株杏樹前,踮腳折下一束杏花跑回來。“姑娘,這杏花開得好,婢子摘幾朵給您插在發(fā)間好不好?”駱笙的視線由小丫鬟紅撲撲的臉蛋落到那一支繁花上,微微點頭:“好。”紅豆繞著駱笙發(fā)髻別了一圈杏花,突然低聲道:“姑娘,兩位表姑娘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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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不起的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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