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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1車神真實感受(又欲又Ax又美又野職業賽車手x美艷Model癡纏)

發布時間:2024-01-19閱讀(16)

導讀文案:“表白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成年人需要誘惑。誘惑的第一步就是舍棄人類的形態,變成貓,變成虎,變成被雨淋濕的狗。”——《四重奏》-年少時,懷兮喜歡程宴北轟轟....

文案:

“表白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成年人需要誘惑。

誘惑的第一步就是舍棄人類的形態,變成貓,變成虎,變成被雨淋濕的狗。”

——《四重奏》

-

年少時,懷兮喜歡程宴北轟轟烈烈,不可自拔。

后來分手,任憑她當著他面換了多少個男朋友,如何想逼他吃醋后悔,最終他也沒吃她這棵回頭草。

多年后再見程宴北。

男人指間煙氣繚繞,手臂搭在車門邊,于墨鏡下不動聲色地打量她。

懷兮挑著眉,揚起倨傲的下巴。

俯身趴過去,慢條斯理地,對著他墨鏡補了個口紅。

而后笑得挑釁又囂張: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麻煩你先走一步,我還要等我男朋友來接我。”

程宴北神情散漫勾著唇,好整以暇地欣賞她。

等她手一停,立馬將人按入了車里。

死死箍她在胸前,掐住她下頜,把她唇色吻得愈發紅艷欲滴,將她心潮撥得起起落落,惴惴難平。

待她滿目瀲滟,趴在他身上喘不過來氣,他才咬著牙,隱忍而笑:“老實了?”

“還敢當著我的面跟別人好么?”

-

f1車神真實感受(又欲又Ax又美又野職業賽車手x美艷Model癡纏)(1)

第1章 癡纏

懷兮靠著沙發卡座,半支著腦袋望窗。昏昏欲睡。

白天外灘下了場凍雨,天色近晚,黃浦江面濃霧未歇。

一艘小型游艇沿著片浩蕩裊茫的逆流飄蕩,與江對岸簇擁在一起抱團取暖的林立高樓相比,顯出幾分形單影只的寂寥。

尹治坐她對面,推過來一杯咖啡,“怎么都快睡著了?”

懷兮注意力還在窗外。片刻稍清醒了些,拿起手機。

傍晚六點半。不早不晚的。

她在這兒干坐了一下午,無所事事也難免疲倦,耷拉著眼皮,劃兩下手機,有氣無力地應了聲:“嗯。”

蔣燃的微信還停留在一小時之前。

——【來上海了?】

“你晚上,應該沒什么事吧?”

咖啡杯里的小勺叮叮當當響。尹治邊攪動著,邊觀察著她。

懷兮眼眉低垂著,一副與平日大相徑庭的恬靜模樣。

回著消息,頭也沒抬:“有事。”

她頭發比上次見面又短了些。發梢微打了卷兒拂在臉際,這樣安靜到柔銳自洽,就剛剛好。

“蔣燃也回上海了吧?”尹治甩著手里的工牌,“《JL》執行副主編”的字樣一圈圈兒地轉,“我問我朋友了,他們車隊都回來了,今天在嘉定區賽車場跟Hunter打練習賽呢——你才到上海,還沒來得及跟他見面吧?”

懷兮沒說話。

尹治又半開著玩笑:“反正今天試鏡沒結束,你不就得待我這兒?我聽說他管你管得很嚴——應該不會吃醋吧?”

懷兮打字的手一頓,視線撤開屏幕。眼角一揚,反笑:

“你還知道什么了?”

“我還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尹治翹高條了腿,笑得吊兒郎當的,“怎么,晚上有安排么?”

“難為你這個前男友當的這么‘稱職’,前女友生日都記這么清楚,”懷兮哼笑一聲,悠悠收回視線,聲音冷淡下去,“少打聽我的事。”

手下回復著蔣燃:【晚點打電話。】

空調開得足,有點熱了。

懷兮抬手,在脖頸附近漫不經心地扇起了風。

十指一圈兒精致漂亮的貓眼綠。色澤譎麗,高調又扎眼。

“哎。”尹治叫她。

她回眸。

“晚上找個地方給你過生日,怎么樣?叫上蔣燃,再叫幾個你朋友——他們有在上海的嗎?”

“算了吧,”懷兮隨手撫了下左耳的流蘇耳墜,淡淡瞥他眼,“沒必要。”

“怎么就沒必要了?”尹治笑,“生日一年不就過一次。你想的話我現在就安排,地方你挑,包你滿意。”

懷兮微偏頭,迎上半側光。她口紅色澤偏暗,面容透出幾分病態的瓷白。

一雙眼便更明澈透亮。

左眼下一顆淚痣。像朱砂。

她整理好耳墜,靠回了沙發,晃起足尖兒。

一只當季限量款的紅底ChristianLouboutin搖搖欲墜,暗色海洋藍絨面,鞋跟點綴一圈漸變銀灰細鉆。

很漂亮。

“真要給我過生日?”

“是啊。”

她一手繞著耳側的發,看著他,似笑非笑的:“可是,你給前女友過生日,女朋友知道嗎?”

“……”

隔著束昏昧的光,尹治一時都分不清,她唇邊那一點笑,是有或是無。

他看著懷兮。

懷兮也看著他。唇角半彎,目光是看不透的虛昧。

——和以前,幾乎一模一樣的表情。

從來都是她玩膩了就拜拜,此后在她眼中,再看不到半點的興味與波瀾。

這么多年都是如此。

攝影棚前人群散去,只剩零星幾點,如漸漸垂下的夜空布散的星斗。

有人出來,循著他們的方向喊了聲:“懷兮在嗎?該準備了。”

如此一聲倒是敲醒了尹治。

他一抬頭,懷兮已從沙發站起。

“而且,你晚上要給我過生日的話,我怎么跟我男朋友介紹你?你認識他,可他不認識你,”她攏了攏肩頭大衣,笑意倦懶的,“難道我要說,是有人想吃回頭草嗎?”

“……”

她淡淡低睨他,唇一張一合,又好笑地問:

“你說,是誰啊?”

尹治還在愣滯,懷兮卻沒耐心等他作答,輕慢一瞥收回目光。

向攝影棚走去。

她足有一米七二,踩一雙十厘米高跟,背影纖細單薄,身姿曼妙。高挑又出眾。

-

《JL》是國內準一線刊物,懷兮經尹治推薦來試個雜志內頁的拍攝。

一進化妝室,數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在場等待試鏡的幾位Model大多來自她前經紀公司ESSE。有幾個認識懷兮的前后輩,如今還能不尷不尬地打一聲招呼。

早先就有人聽說她要來。

懷兮一年多以前與ESSE解約鬧得不甚愉快。

ESSE掌控秀場半邊天,話語權重,她不可避免受到影響,一年多無秀可走。去年跑國外混了大半年,競爭更烈,她沒團隊又沒靠山,始終不溫不火的。又輾轉回國討生活。

關于她為何解約,這么久以來也執詞不一。趁她去換衣的空檔,私下已窸窸窣窣了一通。

可還沒議論個明白,一轉眼,懷兮就出來了。

議論聲便如潮水般退了個干凈。

一眾猜忌醞釀著沉默的氣氛中,剛聊的熱火朝天的,都心照不宣地做起了自己的事。

懷兮倒是毫不介意那些非議,大大方方找了處地方坐下。

補好了妝,就起身去了攝影棚。

關門的一瞬,身后議論聲又如潮漲。

洶洶而起,全被堵在了門后。

-

拍攝要用五六套服裝,懷兮最后換了身款式大膽,色調乖張的葡萄紫薄紗透視裙。

本期攝影風格主打張揚性感,一開始拍攝,造型師就不由分說地給她腦袋上套了個長假發,如何都不讓摘。

懷兮留慣了短發,對此頗有微詞,差點翻臉。

不過她長相靈動明艷,發型如何,倒真不怎么影響氣質。剛攝影師還夸贊,說她果然是在國際秀場廝殺過一番的Model,盤靚條順,表現力極佳,不愧在知名模特經紀公司ESSE深造過。

話說至此就點到為止——

懷兮當年也算ESSE力捧的Model之一,風頭無兩,各種資源信手拈來,如今淪落到需要與資歷低她不少的同行競爭,實在惹人唏噓。

懷兮回到攝影棚。

在場工作人員男性居多,她一身透視葡萄紫,曲線盈盈裊裊,毫不避怯地迎上各樣目光,朝場地走去。

順手撫過頭上那頂長假發。如瀑流瀉。

她有保持身材的習慣,纖腰裊娜,臀型挺翹。渾身上下沒一塊兒多余的贅肉,該長肉的地方也一點兒不少。

人瘦是瘦的,卻不干癟。

除了花錢和跟男人談戀愛上,懷兮其他方面算是個很自律的人。

很快,最后一輪拍攝開始。

鼓風機吹動輕紗,如絲絲冰涼的雨芒拂身。

懷兮立于一扇造景窗前,跟隨攝影師的快門,柔美地伸展自己的四肢與腰臀。隨輕紗帶動,千姿百媚盡情施展。

這世上的美人其實不在少數,但能意識到,并在鏡頭下將自己的美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千萬里挑一都難得。

她自信她是專業的。

且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姿態能讓自己的身體更迷人,如何角度拍出來,才能呈現出最完美的效果。

于是一趟拍攝下來,她與攝影師配合得天.衣無縫,期間甚至撒野一般摘了那頂她早看不順眼的長假發。

揚手扔開。

造型師在一旁氣得跳腳,要她撿回去,攝影師卻一直沒喊停,來回捕捉鏡頭。快門如飛,幾乎沒有一張廢片。

最后一張定格在她背影。

光線調暗,她如一只匿在森林之中的聰伶小獸,露出一只清澈左眼,眼下一顆痣風情繚繞。

干凈利落的短發讓她側臉線條都凌厲不少,倒真突破了造型師一開始只有長發才能與性感相襯的設想。

她嘴角微垂沒笑容。下頜輕收,神情卻是傲慢,目光很挑釁。

雙手置于腰后。能清晰看到,腰窩以下,紋了一株長刺玫瑰。

只有三分之二。

像是未完成,又像是,與誰的是一對。

-

試鏡結束已晚上九點。

懷兮換回自己的衣服,又回了休息廳。手機上好幾通蔣燃的未接來電。

她還得留在這里等試鏡結果,人已經有點兒困倦了,也沒回電話過去,背靠著沙發,闔目養神。

過了會兒,察覺有人拍她身后靠背。

接著,幾張輕飄飄的紙落在她面前桌面上。

尹治似乎還在因為剛才的事兒記仇,皮笑肉不笑的:“簽了吧。回去休息兩天,下周一來拍攝。這次所有都是外景,拍好了上封面,拍得爛了也別怪我沒給你這次機會。”

“你給我的機會?”懷兮不以為然嗤笑一聲,拿起拍攝合約,借著光,一頁頁地翻起來,問得漫不經心,“你給我開后門了?”

尹治牙癢癢地回敬:“不好意思,我還沒有給前女友行方便的習慣。”

“哦,這樣最好。”

“這次項目的確是我姐讓我負責的,攝影師要你,也算是給我了個面子——不過你別說,大家對你真特別滿意,而且該拍什么,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男朋友——”

尹治喋喋不休的,“你這次要合作的可是個賽車手,跟蔣燃一樣。還是前陣子拿了歐洲春季賽冠軍的那個Hunter車隊的副隊長——Neptune最近不是在跟Hunter打練習賽嗎?我估計蔣燃也認識,他叫程……”

“程宴北。”

白紙黑墨,端正筆直的三個宋體字。

懷兮清脆的聲線,接著尹治的話,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

尹治一愣,眉開眼笑,“你認識啊?”

“不認識。”懷兮將合約放回桌面,起身拿起包,“我不拍了,回見。”

-

白色保時捷在高架開得飛快。

黎佳音透過后視鏡,看了眼后座刷手機的懷兮。從晚飯到現在,她異常安靜。

“你來上海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喏,”黎佳音拿起副駕駛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晃了晃,“禮物都是我著急忙慌給你準備的。本來給你送了個別的,寄你港城的地址了,結果你又跑來上海——早知道你要來這差我就不出了,晚上去我家給你過生日得了。”

懷兮刷著微博,跟著幾個搞笑視頻笑了會兒,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剛就著車窗戶抽了根煙,她聲音泛著啞:“我要是這么晚去你家,你男朋友沒意見?”

黎佳音一腳油門兒踩下去,“讓他滾去睡酒店啊,你跟我擠一張床。”

“得了吧,那怎么行。”

懷兮又刷起了朋友圈。

下下周是南城七中的校慶,有同學已從五湖四海回到南城,聚在一起吃飯合影。發福了的發福,變丑的變丑,謝頂的跡象也在生活的重壓下顯山露水。

她撐著腦袋,跟著想象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象什么,立刻收回了思緒,笑著拉回話題:“那我男朋友怎么辦?”

“你哪個男朋友?”黎佳音一時居然想不起她最近交往的這位是何許人,又恍然,“哦,那個開賽車的啊?”

“算你記性好。”懷兮從鼻子里出了聲氣,聽著情緒不佳。

“怪我嗎?每次都是這個還沒見到,下次又換一個,”黎佳音哼一聲,“這不馬上要給你送他那兒去嗎?他在哪兒呢?”

“不是說了么,盛海酒店。”

“酒店?”黎佳音反應總慢半拍,“他家不在上海?”

“也在港城啊,”懷兮有點煩躁。看表時,順便將蔣燃發來的房間號看了眼。她今天累到沒精神,只想好好睡一覺,催促黎佳音,“你趕緊的,你還趕得上飛機嗎?這么晚非要出來見我一面。”

“那不是要給你送生日禮物嗎?怎么著你來我也得請你吃個飯啊,”黎佳音加快車速,神神秘秘地笑了笑,“我們公司出了款新品,正好我給你拿了一套。晚上你試試?”

“什么啊?”懷兮有氣無力的。

“情|趣內衣啊。”

“……”

“我很體貼的,還送了眼罩。”

“……”

自從黎佳音去了個小奢內衣品牌公司上班,逢年過節,還是只是簡單地慶祝她來個大姨媽,各種樣式作為禮物的內衣,懷兮就沒少收到過。

直到下車,黎佳音還跟她擠眉弄眼:“小別勝新婚,姐妹!賽車手身體素質好,都很猛的!今晚好好享受!”

懷兮翻了個白眼,拽著行李箱去酒店前臺拿了房卡,一路循著房號上了樓。

上到27層,厚重的地毯在腳下延展開。

長走廊特意設計成波浪形,兩側掛滿色澤鮮艷的西洋油畫。不知是偷食禁果的夏娃亞當,還是互相依偎的撒旦與美神。畫面詭譎,看得人眼暈。

用房卡開門,習慣性插卡取電,她突然發現,房間最里亮著燈。

取電槽已插了張房卡。

依稀能聽到,從浴室傳來的淅淅瀝瀝的水聲。

蔣燃回來了嗎?

懷兮從《JL》出來就很晚了,又跟黎佳音吃了個晚飯,從外灘到這邊怎么也得一個多小時,不知不覺已經十一點半了。

黎佳音晚飯逼著她喝了點燒酒,一開始沒什么感覺,從曲里拐彎兒的走廊走過來,頭就有些暈了。

疲倦與酒精麻痹著神經。她放下行李箱,踢掉了高跟鞋,將自己整個人扔到床上。

綿軟的床墊在身下起伏,如浪潮拍打她。

浴室里低沉輕緩的爵士樂聲徐徐飄來,空氣中還泛著男士香水絲絲縷縷的清冽味道。

她閉上眼,半睡半醒地嗅著這味道。

不知不覺做了夢。

夢見八.九年前的那個冬天,下了很大雪。有人把她的手放到他羽絨服的口袋,用一只帶血的手牽住她,走了很長很長的路。

她已經很久不會夢到。

突然又睜眼。

床頭柜上扔著只機械手表。表盤一顆水藍星球,鑲著各樣齒輪,嵌了圈金屬質感很濃的黑邊。

很張揚的款式。

說起來,她從不記得男人愛戴什么手表,不記得他們喜歡穿什么樣的襯衫T恤,平時打什么顏色的領帶,對飯菜的忌口也完全不會在意。

浴室水聲沒停。爵士樂旋律綿長,依然輕緩悠揚。

燈光昏昧,推著濃稠夜色潛行。

偏生是這樣曖昧的光,反而給夜晚添了絲別樣味道。夾著潮氣和水聲,如同催|情。

機械手表的走針撥顫著空氣,與酒精作用一齊侵蝕著她的耐性。

她目光最終鎖定在黎佳音送她的生日禮物上。

-

紋路細密的蕾絲眼罩遮擋,讓眼前光線一瞬更低沉。

浴室門打開,騰出水霧,虛幻得像仿佛置身世外人間。懷兮睜了睜眼,隱約,只能看到男人高大健碩的輪廓。

酒勁兒徹底上了頭,她腳步虛軟著,自然地勾住他的脖頸,雙腿熱情盤上他腹肌分明,線條緊實的腰身。

吻住他柔熱的耳垂。低語著,呢喃著,在他耳邊問:

“喂,想沒想我?”

程宴北渾身繃得僵硬,被她迎面逼著向后退了一步。她卻還執拗地箍住他脖頸。

一身張揚熱烈的暗紅,纖細雙腿上綁著雙蕾絲吊襪。

如暗火將他熊熊包圍。

他腳下一滑,一個翻身不穩,下意識扶住她腰。

兩人一齊狠狠撞上了墻。

懷兮后背落在墻,悶哼一聲,痛感全然被酒精麻痹。幾乎分不清這是人間抑或萬丈地獄。

只聽見一道低沉嗓音落在她耳邊。

“喂,走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了!

這次講一個破鏡重圓的故事。

點個【收藏本文】 【收藏作者】不迷路啦~

[閱讀提示·必看]

1.男女主分手后多年各自有交往對象。介意慎入。

2.熟男熟女,都是玩咖。紙片人三觀不代表作者,一切為劇情服務。

3.不接受對女主任何形式的蕩|婦羞辱以及上升作者本人的人身攻擊。

4.男主撬墻角。介意的可以不用往下看啦。

第2章 癡纏

走錯了?

酒意濃烈,懷兮聽到這么一句,紅唇微揚起,竟將信將疑地笑了起來。

隔著層薄紗,并看不清眼前男人的面容。依稀只能看出,他身材很不錯。肩寬腰窄的。

好像,還留著寸頭。

她印象里,蔣燃可不是寸頭。

她的第一感覺是,面前這個男人長相應該不錯。一般對自己容貌信心不足的男人,可不會輕易留這種干凈利落的圓寸。

而這種男人大多特立獨行,天性傲慢,攻擊性極強。床上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總教人難忘。

懷兮后背整貼住冰涼的墻面,腦海中酒意洶洶纏|綿。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用感官傳遞著觸感。

沐浴露的清冽味道縈繞而來,將她包圍住。像牢籠。

他扶穩她,深沉一呼吸。

絲絲瑩涼的氣息就掠過她耳廓。很癢。

一層潮氣熱意滾滾,他堅實有力的手臂托緊她,將她環于墻與他裸|露的胸膛之間。

以至于她雙腿輕輕一環,就能感受到他腰身緊致的線條。隨著彼此呼吸的律動,如柔軟的山川,有節律地在起伏。綿延著,散發著,滿滿的荷爾蒙。

晚飯黎佳音還提醒她,這種燒酒一開始不上腦,勁兒全在后面。正好給她和蔣燃晚上催|情。

她平時也不怎么喝酒的。

懷兮此時也分不清自己是醉還是醒了,甚至,都分不清他是誰。

她渾身綿軟地攀著他,一手掌心貼緊他胸膛,無意就觸摸到了他左心口附近一道淺淺的疤。

不知是舊痛還是新傷。傷疤之下連著心臟,心臟貫通生命。

藏著一個大難不死的故事。

她喜歡有傷疤的男人——有傷疤的人,才是完整的。

她的唇不自覺泛起個弧度。

突然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喂。”

他又在她額頂上方出聲。

聲線頓郁,氣息深沉。像是想嚴肅地提醒她什么。

“——噓。”

懷兮立即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唇,將他即將出口的話,全阻在了他的唇邊。

程宴北輕輕皺了眉。

“別說話,我還沒問你。”

她指腹輕滑著,感受著他唇的觸感與輪廓。

不很豐厚的薄唇。

這樣的男人大多薄情寡義,狼心狗肺。

蔣燃是薄唇嗎?

她不記得了。

無法看清楚對方的臉,卻用如此親密的方式感受彼此,多了些,像是與陌生人越軌偷|情的刺激感。

這樣新鮮的玩法惹得她頻頻戰栗,情緒跟著酒勁兒一起上頭。

非常有趣。

她撫過他唇角,揚起因酒意泛起一層緋紅的笑靨,問:“居然用‘我走錯了’這么拙劣的理由來找刺激——你跟誰學的,嗯?”

程宴北沒說話。

這個莫名其妙闖入他房間的女人有著一張精致的小臉,藏在黑色蕾絲眼罩之下,并看不清面容。

她留齊耳短發,發絲打著卷兒,行跡凌亂乖張,幾縷掠過她紅唇,繚繚繞繞。

內衣款式張揚大膽,暗火般的紅。燙金蕾絲勾出她前胸一片飽滿輪廓。欲蓋彌彰。

也不知是否是刻意設計,她蕾絲吊襪邊沿仿佛生著根根綿軟的小刺,如羽毛瘙癢,在他腰附近飄蕩。

與她不安分的手一樣,似有若無地觸碰著他。

“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你想不想我?”她勾緊了他的頸,半是嬌嗔地呶起了唇,撒著嬌,“我們都這么久沒見面了。”

程宴北沉默著,稍挪一下身子,她就箍他更緊一些。

好像認定了,他就是她今晚要見的人。

“怎么?你不好意思說?”

聽他沉默,借著酒勁兒她更大膽,靠在他肩,柔熱的氣息在他耳側飄蕩,撒嬌又呢喃,“你不想說花言巧語是不是?那就,直接帶我去你床上啊。”

程宴北不由地低笑一聲,嘲意淡淡的:

“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就要上我的床?”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是誰?”她倒是自己繞起了邏輯,以為是他偏要跟她玩兒這種扮演陌生人的游戲,笑著命令道,“我不管你是誰,我今晚就要跟你上床。”

說著她力氣就拗準了他,半夢半醒似地,將他向床的方向推。

地面還濕滑,程宴北向后退兩步站穩了,下意識扣住她的臀腿——如此她仿佛得到了回應,雙腿默契地鉗制住了他腰身,引他進入這場沒有勝者的拉鋸之中。

床很近,就在他身后兩米開外,她找準了方向,又是撒野又是上躥下挪的,惹得他不由地虛軟了腳步。

最后,兩人一齊栽到了床上去。

床墊深深起伏,將她向他迎送過去,撞入他懷中。

“你今晚,不是有事兒得晚點才能過來嗎?”

她似夢呢喃,分不清他是誰似的,只如此問。

感受到他低沉的氣息在她上方飄拂。很陌生,卻又有些說不出的熟悉。

她又觸碰到他前胸的疤痕。

她不記得蔣燃身上有疤。

如此看不清,用手指感受他肌膚的一絲一毫,給了她莫大的新鮮感。涂著貓眼綠的指甲循著那道疤痕,時不時輕滑著,氣息緩緩如蘭,帶著酒意:“真的不想我?”

程宴北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向上掙扎一下想脫離,她又攬著他脖頸拉了他回去。

酒勁兒徹底侵蝕神經。

懷兮指尖兒順著他腹肌堅實的輪廓下滑,半是游蕩,半是去勾他的浴巾邊沿,將扯不扯的,躍躍欲試。

靠在他耳邊嬌聲地笑,“你如果真不想我,何必這么早回來,還用‘我走錯了’這種借口跟我玩刺激——”

“你再往下——”

程宴北這才冷淡地出聲。答非所問。

他視線跟隨她勾住他浴巾的手指下滑,半是警告,半是疏離地笑著:

“我就要報警了。”

“……”

他語氣重了不少也冷了不少。沒等懷兮從遲滯的酒精作用中反應,他突然就甩開了她勾住她的胳膊。

起身。

猝不及防的,懷兮被他重重地甩到床上,她卻是心疾腳快,伸長腿,腳尖兒下意識一勾——

就勾到了他圍在腰間的浴巾。

程宴北還沒完全走開床邊,腰間便跟著一涼。

“……”

整個上海的冷空氣仿佛都灌入了他身下。

懷兮全然得逞,報復似的,腳一揚,勾開他一大半的浴巾。惡作劇一樣,挑到另一頭。

她人還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玩兒著自己臉側的頭發。隔著一層眼罩,以一種審視的目光將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來。

紅唇輕揚。半是挑釁,半是引誘。

程宴北擰著眉,用現有的一半浴巾掩住自己。另條手臂一揮,去拽她腳邊的浴巾。

懷兮以為他有意挑|逗,手腿并用死死壓著。雖看不清,但想到他遮著一半兀自尷尬,她就更來了勁頭。

玩野了。

可她力氣終究耐不過他,不經幾下,整條浴巾便被他輕而易舉地拽了過去。

她被那力道拽得也跟著翻了半側身。

察覺到他沉默的慍怒,她嬌笑著:“——干什么啊?不會溫柔點嗎?”

程宴北冷覷她一眼,慢條斯理系好浴巾。

轉了身,去拿桌子上的煙。

他敲了一根出來,咬在唇邊,將半個人甩入了沙發椅。有點煩躁。

長腿疏懶交疊,拿起手機。

半天沒了下文,懷兮等了一會兒,循著他的方向,好笑地問:

“怎么不玩兒了?”

程宴北坐在一側沙發椅,垂眸。看手機屏幕。

“打個電話。”

“給誰?”

“報警。”

“你報什么警?”她吃吃笑起來,“你身材這么好,公然勾引我,我還沒報警呢。”

“正好附近掃黃,我打110。”

他語氣依然淡淡。

“……”

咔噠——

滾石打火機火星一閃,躥起火苗。照亮他半側臉和疏漠的眉眼。

懷兮以為他又跟她開玩笑。

她像只貓兒一樣,翻身半躺到一側去。雙腿交繞著,曲線盈盈裊裊地施展而開。曼妙身形與這般夜晚不謀而合。

程宴北噙了半口煙氣,等電話撥出,才徐徐吐出。

他轉眸瞥她,嗓音沉啞:“你今晚可以在派出所睡個好覺。”

話音未落。

她后腰一道的紋身,迎著光,先行落入他視線。

一株只紋了三分之二的長刺玫瑰。

野蠻生長,肆意又妖嬈。

他瞇了下眸。

煙氣跟著目光凝在空氣中。

“一個巴掌拍不響,掃黃怎么只掃一個人?”她倒是笑得不以為然的,又轉回來,半支著腦袋,朝著他的方向。

程宴北坐在沙發椅,隔著一層煙氣與她眼前一道屏障,與她無聲對視。

一側光落下,襯得她下巴益發小巧尖俏。右頰一個淺淺的梨渦。很眼熟。

那片紋身也更清晰。

110恰好打通。

手機里傳來一道溫和聲音:“您好,靜安路派出所,請問有什么需要幫……”

沒等對方說完,他就將電話掛斷。

通話界面閃爍兩下。跳回桌面。

“你掛了干什么?”她聽到了,輕哼著,“讓警察把你一起抓走啊,好不好?嗯?”

屏幕完全熄滅,映出他面容。

唇上咬著燃了三分之一的煙。

最后三分之二,化作一抹猩紅倒映在屏幕。

他半天不說話,懷兮益發覺得沒勁兒了,困倦侵擾趕走了酒意,她翻身要睡過去,突然感受到他靠近了她。

接著一個力道,就將她肩膀扳了過去。

眼罩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從下挑開。

昏昧的光線一瞬間異常刺目。

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漸漸地,浮現在她眼前。

已經很多年不出現。

面前男人單眼皮輪廓狹長寡漠,瞳色黢黑。他留圓寸,干凈利落。極具侵略性。

下頜線條流暢,眉峰凌厲,鼻梁高挺。左眉隱隱一道疤痕,不仔細看,以為他是天生的斷眉。

她依稀記得,他對她講過這道疤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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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記得。

程宴北垂眸,靜靜與那雙熟悉的眼睛對視片刻,目光落在她剪短了不少的發,還有她眼下的那顆痣上。

唇動了動,終是無奈地笑:

“你到底喝了多少?”

懷兮瞇了瞇眸,過濾掉刺目的光。

不知是為了將眼前這張臉打量清楚,還是在思考,自己應該怎么回答他的問題。

畢竟他們,好像連寒暄都省了去。

而他們之間,本就不需要這種東西。甚至連見面都不需要。

她甩開他的手,將眼罩又拉了下去。

“關你屁事。”

作者有話要說:  推基友的完結文《野痞》溫馨治愈小城故事

《野痞》by孟宋

&gt 痞里痞氣網吧老板×面冷心軟紋身師

&gt 男主浪的沒邊兒騷斷腿×女主輕微自閉

&gt 慢生活 老街里的市井煙火

喜歡你抽煙時的那張朦朧側臉,映著斑駁燈光。

喜歡你紋身時穿得黑色吊帶,鎖骨很性感。

還喜歡你打游戲,只在我店那個角落。

最喜歡的,還是你在我懷里,人事不省。

別人眼中的壞女孩,別人眼中的壞男孩。

我們天生就該在一起。

“老板紋身!”

舒冬抬頭,聲音不冷不淡:“紋什么?”

宋風叼著棒棒糖,寸頭帶了幾分痞,

他嘴角上挑,一步一步靠近。

“冬。”宋風貼近她耳邊,指了指手臂。

舒冬微愣,掃了他一眼轉身去準備東西,卻聽到身后窸窸窣窣的聲音,她扭頭……

“紋手臂不需要脫褲子。”

“方便你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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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癡纏

懷兮從床上起身。

動作過猛,加之殘余的酒精作用,眩暈感如一個浪頭,差點將她又打回床面。

程宴北還維持著單膝半跪在床邊的姿勢,她兩條纖長的腿已邁過他身側,先他一步奔下了床。

帶過一陣輕柔的小風。

他也跟著站直了身。

懷兮拿起自己扔在一邊的大衣,直接套在身上,遮住一身幾乎不避體的紅。

拎起地上七歪八倒的兩只高跟鞋,光著腳,大闊步往門邊走。

頭也沒回。

程宴北抱著手臂,倚住身后落地窗。目睹了她一通的一氣呵成。

在她即將開門出去前,他才淡淡出了一聲:

“酒醒了?”

行李箱的輪子摩擦地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懷兮回頭。

程宴北見她回望過來,疏懶抬眸,又問:

“你就這么出去?”

“……”

懷兮將他這口氣全然當成了嘲諷和挑釁,不由地,一股無名火從心底燒起。

她將眼罩推到額頂,支起一簇輕飄飄的劉海兒,與她的心情一般的凌亂糟糕。

一張俏麗臉蛋上薄怒隱隱,迎著簇光,淚痣如同深埋的火種。

他唇角牽起個弧度,“不多穿點兒嗎?”

“……”懷兮深深呼吸,不甘示弱地挑了下眉。鄙薄的視線由上到下輕佻打量他,好笑地反問:“你不多穿點兒?”

隔著段距離,如此才清晰地看清了他。

男人身形高大頎長,肩寬腰窄,胸口隱隱一道紋身,看不清。

周身上下唯一用來避體的一條浴巾之下,雙腿線條遒勁而修長。

他的浴巾剛被她肆意玩|弄一通,皺褶壓著皺褶,藏了個凌亂無措的秘密。

程宴北倒不急著回答她,走到一邊,慢條斯理地從煙盒拿出一支煙。

打火機“咔噠——”一響。

點燃。

火光映照在他弧度狹長的單眼皮上,他輕垂著眼,神態透出幾分漠然。

“這是我的房間。”

“哦,是嗎。”

懷兮冷笑著,一時心氣更盛,滿心怒火快要決堤。

程宴北復又抬眼,與她對視一瞬。他唇角虛勾著,將笑不笑的。卻沒再說話。

答案不言而喻。

沉默的氣氛還沒醞釀濃烈,懷兮最后冷冷地看他一眼,一把拉開門,拽著行李箱大步離開。

門在身后關閉的同時,心里跟著罵了句臟話。

操。

-

從酒店27層下去,懷兮一遍遍地打蔣燃的電話。來回只有一個機械女音提醒她稍后再撥的聲音。

四面光滑的鏡墻將她的一舉一動都不留余力地捕捉到,令她幾乎無處躲藏。

她站在鏡子前,一時有些無措,與自己對視片刻后,用指腹將唇上的口紅,一點點地擦掉。

算是給今晚作了個狼狽的收尾。

到一層大堂,懷兮去前臺詢問一小時之前給她遞房卡的前臺小姐是否記得她。

娃娃臉的前臺小姐點頭微笑,問她是否需要什么幫助。

懷兮咬咬唇,不知怎么說。抬頭,看墻上的掛鐘。

凌晨一點了。

她又低頭看著房卡上鮮明的“2732”四個數字,又準備說些什么,突然迎上前臺小姐打量她大衣里穿著的怪異目光。公式化的笑容都僵了。

懷兮面色冷下來,最終什么也沒說,將房卡扔在前臺。

拉著箱子離開。

出來匆忙,她只穿了件擋風的輕薄大衣,領口滑低,勾出前胸一片飽滿的雪白。穿著什么一目了然。

她怕她再久留,連酒店的人也叫110來掃黃。

三月底的上海,乍暖還寒。

白天才下過凍雨,晚上難免飄了寒。懷兮一向耐得了凍,大踏步地迎上冷空氣,向不遠的地鐵口走去。

她邊打開手機搜索地鐵線周邊的酒店,可還沒進地鐵站,就被一道鐵柵欄攔住了。

膝蓋猝不及防地磕上去,痛得她眼淚都掉下來了。

這條線十一點半就停了。

將行李箱放一邊,跨坐上去。

她雙腿還光|裸,綁著雙蕾絲吊襪。性感旖旎如這低緩流淌的夜色。

她避著寒風,點了根煙,繼續用手機查找酒店。

深夜街頭人際稀少,車輛寥寥。繁華城市白日一貫的快節奏,在垂垂夜幕中漸漸平和。

偶有一輛私家車在她腳邊停一停,不懷好意的男人降下車窗,輕佻問她要不要上車。

懷兮頭沒抬,自顧自地刷著手機。

她眉眼低垂著,煙霧繚繚繞繞勾住半側柔美的面頰,打著卷兒的發將她神色遮得明晦不定。淡漠又疏離。

對方覺得她無趣,升起車窗,很快揚長而去。

懷兮最終訂了個離這里七八公里遠的酒店,恐怕避之不及似的。

然后到路邊打車。

-

程宴北換了衣服下樓,去馬路對面的停車坪取車。

在馬路上來回避讓行車時,一個回頭,突然注意到不遠處的地鐵口前立著一道纖細身影。

懷兮穿她那件酒紅色大衣,在夜色中艷麗又扎眼。

牽著個貝殼白的行李箱,來回張望左右行車,沿路時不時踱著步,揮動纖長手臂,想攔停車輛。

起了風,凌亂短發在她臉側肆意飛揚。比他印象里短了不少。

程宴北遙望一眼就收回目光,坐入車中。

正此時,手機響起。

“你到了嗎?我都下飛機半天了,怎么沒看到你,”立夏說,“這飛機晚點了,本來十二點就能到的。”

程宴北沒發動車子,降下一半車窗。

點了支煙。

視線輕抬,隔著一層噴薄而出的煙氣,無意識看遠處。

懷兮突然蹲在地上,開始擦起了自己的行李箱。過于聚精會神,以至于連著兩輛沒載客的出租車擦著她身旁過去都沒發現。

程宴北慢條斯理撣著煙灰,淡聲答:“還沒出發。”

“還沒出發?”立夏聽到差點兒氣暈過去,“這么晚地鐵都停了,靜安區那么遠,你不過來難道要我打車過去嗎?”

程宴北漫不經心應著:“也可以。”

立夏簡直無可置信:“也可以?你是真要我打車了?”

程宴北吐了個煙圈兒,讓窗外冷空氣過濾。

沒說話。

立夏聽他沉默,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好,緩聲:“算了,你現在過來吧,我在這兒等你。”

程宴北看了下時間。快凌晨一點半。

“過去會很晚。”

“嗯?”立夏沒明白。

“你考慮好。”程宴北說。

“……”立夏深呼吸一口氣,憋著火,“行,我考慮好了,你過來吧。”

掛了電話。

懷兮也擦完行李箱站起。

一道丑陋的刮痕像是傷疤嵌入肉里,刻在行李箱上,是剛從酒店跌跌撞撞地拖行過來留下的。

從小到大,她用所有東西都沒什么節制。都是用舊了就換,壞了臟了就扔,絕不多留一刻。

包括男人,也是膩了就分。

這箱子是她去年前在法國談的一個醫生男友托朋友多出輾轉,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她的。

她對箱子倒是喜歡得很,處處愛惜,可連送箱子的人長什么樣都忘了。

箱子都那么多選擇,何況男人。

她開始認真地考慮,要不要換一個了。

高跟鞋支腳跟,她坐在箱子上,輕盈地晃了晃腿。

抬頭望著黑沉的天空,牙關一合,就把煙嘴兒中藍莓薄荷味兒的爆珠咬破了。

清冽的味道充盈入口。

像跟誰接吻時,舌與舌廝碾,融化掉一整塊兒同樣味道的硬質糖果。

又等了一會熱,身后一聲鳴笛。

懷兮回頭。

一輛出租車緩緩靠近她。

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司機露出張和善面孔,一口上海口音頗濃的普通話,說看到懷兮一個人站這兒好久了,她送了一趟客人過來看看,她居然還沒打到車。

懷兮吸了下鼻子,不知是凍到了還是怎樣——她一向不是個容易感動的人。

對方想賺錢,她想坐車。這世上的事就這么簡單。

她將行李放入了后備箱,然后上了車。

程宴北正好一支煙也燃到了頭,捻滅,往前傾了傾身,調整座椅,系好安全帶。

他視力不錯,目光掠過出租車的車牌。

那輛車載上懷兮,很快就消失不見。

越野底盤厚重,如一只匍匐已久的野獸躍籠而出,街景迅速后移。

程宴北有條不紊打了半圈方向,平緩將車開出停車坪。

上高架,手機又次響起。

任楠打來電話,火急火燎的:“喂?哥,你在哪兒呢?”

“路上。”

“去哪兒?”

“虹橋。”

“——去機場?你這么晚還不回酒店嗎?”任楠說,“酒店的人給我打電話,說你那房現在都沒人住。”

“什么?”程宴北沒明白。

“他們讓我問你今晚住不住了,客房爆滿,不住就讓給別人了。”

程宴北啞笑了聲:“兄弟,我剛從酒店出來。”

“……啊?你已經住進去了?”

“嗯。”

“盛海酒店?”

“嗯。”

“靜安路那家?”

“對。”

“……等等,那是怎么回事,人家給我打電話說你根本沒住進來啊,”任楠也是滿頭霧水,“你等等,我看一下。”

歐洲春季賽剛過,Hunter與Neptune兩支車隊最近陸續回國抵達上海,準備四月份的練習賽。

任楠是賽事組的人,他今早替賽事組收了所有隊員的身份證統一去酒店登記,下午又將房卡一一發放給了他們。

不會是在他這里出問題了吧?

酒店還在等回應,任楠立刻去翻找留存的登記表,窸窸窣窣的,狐疑地問:

“你真住進去了?”

“不然?”程宴北淡聲笑,降下車窗,手臂搭著窗邊兒。

車在高架一路馳騁,夜風拂面,倍感清涼。

任楠聽他語氣這般輕松,一時更著急,拿著張表比對姓名房號,問程宴北:

“那你住哪間房?還記得嗎?”

“2732。”

“2732嗎?”任楠遲疑一下,“確定嗎?”

“不是你給我的房卡嗎?”程宴北還回憶了一下房卡的數字,半開著玩笑,“你可別告訴我是我走錯了門。”

任楠突然就沉默了。

小半天,才硬著頭皮說:“哥,那個……你好像,還真的走錯了。”

程宴北唇邊笑容凝住。

“你住2723……不是2732,”任楠頭皮發麻,“2732……不是你的房間。我、我給錯房卡了。”

“……”

任楠明顯感受到電話那頭的呼吸都重了些,趕忙道歉:“怪我怪我……我說呢,你下午那么早就回去了,不去酒店去哪兒啊。我、我現在給酒店打電話解釋,看看能不能換一下房間——”

“……”

那邊還是沉默,任楠一時更緊張,“哦、哦對,2732原本住的是Neptune的蔣燃,他們今天一晚上都在嘉定那邊訓練,回不去……哥你和燃哥關系不是不錯嗎?如果酒店那邊不同意,實在不行……我就替你跟他說一聲,你今晚就先住他房間好了。”

任楠說著,突然一拍腦門,又想到了什么。

“啊完了——我才想起來,燃哥女朋友今晚要過去的,這可怎么辦啊……”

程宴北踩了腳油門兒,沒聽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你的房間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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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癡纏

懷兮一覺醒來已過正午。

昨夜輾轉又回了外灘,一場凍雨來勢洶洶,全然沒影響今天的好天氣。此刻艷陽當頭,江面霧也散了。

她起床沖了澡出來,手機已在桌面震動好幾個回合了。

換了條單薄睡裙,窩入落地窗邊的皮質沙發里,雙腿隨意搭在扶手上,接起電話。

“我會都開完了你才起來?”黎佳音一開口就意味深長的,“怎么,你男朋友不讓你起床啊?”

黎佳音昨夜飛了北京,沒好叨擾良宵。如今日頭正烈時候不早,懷兮磨磨唧唧了好久才接電話,難免惹人遐想。

懷兮仰頭枕在沙發,尚潮濕的發垂下,滴著水。

她懶聲:“剛洗澡去了。”

“你倆一起?”

“我一個人。”

“一個人?這什么狗男人,昨晚折騰你夠嗆今天居然讓你一個人洗澡,沒點兒風度,”黎佳音開著玩笑,又曖昧地問,“怎么樣?我做個市場調研,我們公司的新品你家那位還滿意嗎?”

一提就是個不開壺的,懷兮沒好氣地吹兩下劉海兒,咬牙說:“挺好的。”

“哦?”

“好到掃黃的警察差點兒把我當搞特殊服務的給抓走了。”懷兮氣得牙癢癢。

黎佳音一口咖啡差點兒嗆到,笑出聲:“真的假的?你們還玩兒制服play啊?”

懷兮有點煩躁。

她從沙發起來,去一邊倒了杯水,一側肩膀夾著手機,問:“你什么時候回上海?”

“下周末吧,你能待到我回來么?”黎佳音說,“對了,你那雜志真不拍了?”

“不拍了。”懷兮答得干脆。

“為什么啊?”黎佳音不解,“《JL》誒,多好的機會。”

懷兮拿起杯子喝水。沒說話。

“不是還有機會上封面嗎?你說不定能借這次打個漂亮的翻身仗,再找個好經紀公司簽了,讓ESSE那群人睜大狗眼看看,失去你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

“沒必要,我又不是為了他們。”

瑩涼清潤的液體入喉,懷兮放下杯子。嗓音都清澈了些。

“那你到底是為什么不拍啊?”黎佳音簡直恨鐵不成鋼,“你花錢大手大腳的,你那小金庫都快見底了吧?”

跟ESSE解約后,懷兮在模特圈和秀圈糊了一年多,好不容易《JL》這么大機會落她腦袋上,昨晚黎佳音聽她過了試鏡還挺高興,誰知第二句就是她不拍了。

據說拍攝合約都沒簽。

問理由也不說。

懷兮自我隨性慣了,萬事都憑她心情。心情好了萬事大吉,戳到她逆鱗二話不說就翻臉。

沒人拗得過。

做了這么多年朋友,她什么脾性,黎佳音比誰都清楚。

“尹治他們《JL》那邊怎么說?”黎佳音問,“他們再另找人么?來得及嗎?”

懷兮四處活動了一下,將一條腿搭在一邊向下壓了壓,答得漫不經心:“他說讓我再回去考慮考慮。”

“那你考慮么?”黎佳音抱著最后一絲希望。

“不考慮。”懷兮當機立斷。

“……”行吧。

又聊了會兒別的。

懷兮說她昨晚沒睡好,吃過飯下午準備補覺了。黎佳音聽她那勁頭兒跟霜打了似的,趕忙催她去休息了。

北京開始飄雨。

黎佳音望了望窗戶,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上樓開會了。

對面一同來出差的同事周曼耳朵尖,突然跟她提了嘴:“那個,你朋友是Model?我聽說去《JL》試鏡了?”

黎佳音不怎么喜歡別人聽自己打電話,表情不大好地笑了笑:“是啊。”

“她不拍了嗎?”

“說是不想了,”黎佳音收拾桌面電腦,答得模棱兩可,“我也不清楚什么原因。”

“喔,那真挺可惜的,”周曼跟著她起身,“我聽我在《JL》的朋友說,這次他們封面的主咖是個冠軍車手,世界級的那種,這回首登國內雜志,《JL》很重視,聽說還沒拍,預發刊量就加了兩百多萬冊。”

黎佳音想起懷兮的現男友也是個賽車手,突然來了興趣:“哪支車隊啊?”

“就前陣子拿了歐洲春賽冠軍的Hunter。他們很火的,你不知道?”

黎佳音吃了一驚。

近幾年Hunter在各大國際賽場上成績斐然,頻頻刷新各種記錄,她平時不怎么關注這類比賽都對這支車隊的名字有所耳聞。

上了扶梯,黎佳音拿手機搜起了百科,“整支車隊都上?”

“那哪兒能啊,當然個人冠軍更厲害啊,”周曼笑笑,“內頁給車隊,封面給冠軍。這時候就不能有什么集體意識了,一群人上賽場,冠軍當然也只能有一個啊。”

“冠軍是誰啊?”

“是他們副隊長,挺厲害的。”

黎佳音放大一張隊員合影,中間一個身形高大,穿一身紅白相間賽車服,亞洲面孔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周曼側了下腦袋,正好看到,“哦,這個就是。我老公挺喜歡看他比賽——別看人家是開賽車的,很有Model范兒吧?還長挺帥。”

“哪種帥?”黎佳音不禁笑了聲。

周曼答得一本正經:“就是讓人想跟他上床的那種帥。”

黎佳音總覺得男人有些眼熟。

他相貌英朗,留著干凈利落的圓寸,劍眉濃而英氣,單眼皮弧度狹長,眼神透著些許漫不經心的淡漠。

唇邊卻揚著一點慵倦笑意。

流里流氣的。卻不令人生厭。

黎佳音下滑界面,看到這位副隊長的大名。

登時皺了眉。

“……”

“你朋友不拍絕對虧了,”周曼惋嘆著,“你再勸勸她呀,多好一機會。這期《JL》加售那么多冊,又是跟世界級的冠軍車手一起,沒準兒她……”

黎佳音將手機放回口袋,嘆一聲氣:

“沒戲。”

-

Hunter和Neptune今天私下約了友誼賽。

下午五點,兩支隊伍一共十幾輛賽車,化作道道形色各異的迅疾閃電,競相越過一個個彎道坡路,在廣袤曲折賽道中膠著酣戰。

一圈圈下來,程宴北那輛紅黑相間的法拉利SF100,與蔣燃銀灰色的梅薩德斯W11遙遙領先,將后面的車輛遠遠甩開。

滿賽場仿佛只有他們兩輛車在一較高下。

帶過引擎巨響,塵土飛揚,戰局正酣。

程宴北和蔣燃同時出身和受訓于國內一流水平的MC賽車俱樂部。蔣燃還是他在港城大學讀書期間的學長。

他們分別代表的兩支車隊Hunter和Neptune,這幾年也如現在一般,在各種賽事上爭得難分伯仲。

Neptune比Hunter實戰資歷多五六年,Hunter卻只用了三年時間就遠遠將其超過,屢創佳績。

程宴北更是以過人之姿在賽場一騎絕塵,從去年上半年到今年不到一年時間幾乎將各種賽事的冠軍拿了個大滿貫。

這次是MC賽車俱樂部在上海為Neptune和Hunter組織的練習賽。比賽時間定于下月,目的是從Neptune篩選出精兵良將加入Hunter,再返國際賽場準備更大、含金量更高的比賽。

最后一圈,程宴北正過彎道,身后不遠,蔣燃的車直接在漂移時提速,一個飛沖向前。

蔣燃鉚足了十二分精神的認真,剛一圈又一圈的,始終死咬著住他不放。

存心跟他較勁兒一樣。

程宴北觀察一下距離,輕慢移回目光的同時,也跟著提速。平地提速更穩更快,他幾乎是毫不費力,又將蔣燃遠遠甩開。

蔣燃見前面那輛車又飛馳出去,一時有些驚慌,加大馬力,卻無論如何也追不上了。

Ferrari SF100的紅黑車身輕松馳騁過賽場最后一段Z型彎道,發熱的引擎轟鳴帶動風,第一個通過終點。

無比輕松。

車門開啟,一雙修長的腿落了地。

程宴北下車,摘了頭盔扔候在終點的任楠懷中,將紅白相間的賽車服拉鏈兒拉下了喉結,往主看臺一側的休息廳走去。

任楠還介懷昨天給錯房卡的事兒,抱著他那頭盔就是一哆嗦,殷殷地跟上前去。

邊還瞟了眼坐在主看臺的立夏,問:“哥,原來你昨晚是去機場接你女朋友了啊?”

進了休息廳。

程宴北長腿屈起,疏懶地坐到一旁休息椅。

他拿過任楠遞來的礦泉水,半仰起頭喝了口。飆了好幾圈下來,喉嚨如同冒火一般,得到緩解。

任楠觀察著他臉色,小心翼翼的:“嗯對……房間那事兒我跟酒店聯系過了,回去換一下就行。你東西多的話我去幫你搬。”

程宴北瞥任楠一眼,見他哆哆嗦嗦戰戰兢兢的,不由地笑了一聲,收回視線。

“不用。”

“真的?”

“嗯。”

“哎……還好Neptune昨天徹夜在這邊訓練,沒回酒店,燃哥也在這邊找了個地方休息的……”任楠不由地想起剛賽場上的酣暢戰況,情不自禁夸贊道,“師兄說的沒錯,你他媽在賽場也太拽了吧,剛最后我看到了,蔣燃幾次都追不上你,他們昨夜還在這邊訓練了一晚上呢……”

正說著,一身銀灰賽車服的蔣燃,也往休息廳這邊來。

任楠便小心翼翼閉了嘴。

蔣燃與程宴北關系雖好,卻服役于兩支對手車隊,在賽場上也是多年的競爭對手——蔣燃對這次練習賽看的很重要,昨夜改了主意讓隊員全留下來徹夜訓練,一圈圈的,聽說幾個隊員車都開爆缸了。

可今天還是輸了。

剛賽場一番較量,兩人都酣暢。

蔣燃過來,對程宴北笑道:“行啊你,我現在真跑不過你了。”

程宴北迎住他扣過來的手掌,也笑:“是你大意。”

蔣燃坐程宴北旁邊,朝場地的方向望去一眼。

一襲款款白裙,身姿窈窕的立夏也往這邊來了。他剛才就注意到她在看臺上。

面容姣好,優雅漂亮的女人總是打眼。

于是眉開眼笑道:“女朋友?”

程宴北淡淡“嗯”了聲。

蔣燃邊擰瓶蓋兒,又看立夏一眼,對程宴北低笑:

“眼光越來越好了。”

程宴北捏了下礦泉水瓶,不安躁動的一聲響。

他問蔣燃:“你們今天來了幾個?”

“算上我八個,”蔣燃思索一下,“剛上了五個人,一會兒剩下的上。有兩個昨晚差點兒給車開爆缸,今天去檢修了。開不了。”

程宴北向后靠了靠,一手向后搭在椅背,視線看手里的瓶子。

“你們呢?”蔣燃問。

程宴北一揚眉,看他:“你猜呢?”

“應該也八個吧?”蔣燃聽他這半遮半掩的口氣,恐怕他有別的替補,心底氣沒松,“待會兒再跑三圈,我換人下來。”

“不回去休息啊?”任楠在一旁說,“燃哥,你們昨晚練了一晚上呢,今早沒休息多久又過來了。”

“三圈挺快,”蔣燃說,“結束后今晚就不練了,我們一起出去吃個飯,調整調整。”

話說至此,立夏過來了,正巧聽到蔣燃的話,抱起手臂靠門邊,問程宴北:

“哎,六點能結束嗎?”

程宴北半垂著眼,仰起頭喝水。

頜線條流暢,一截修長脖頸上,喉結嶙峋有節律地起伏。

“還不知道。”他淡淡說。

“我跟人家約了七點面試的,”立夏邊看表,邊嘆氣,“我還以為跑兩圈兒就結束了呢,你也不早說要到這會兒。”

“你可以先過去的,”程宴北抬眼,“外灘離這邊很遠。”

“你不送我了嗎?”立夏有點兒遺憾,看著他,“我不怎么熟悉上海的路線。”

“送你過去可能會遲到,”程宴北說,“地鐵或者打車都很方便。”

“是啊,”任楠接話,“結束可能要六點多了。”

一時僵持。

蔣燃倒是愜意,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像是想給他們解圍,半是提議地說:“我們會盡量快點。去外灘那邊吃晚飯也可以。”

話是對立夏說的。

立夏看他一眼,迎上他滿面笑意。她有點兒訝異。

蔣燃同她這是第一次見面,溫和地笑著,繼續說:“今天Neptune輸了,按理說得我請客的。來上海這么多天大家也沒好好吃個飯。”

于是便兀自安排著程宴北:“這樣,一會兒給你女朋友送過去,我們直接在外灘吃飯吧。照顧照顧她。”

立夏覺得提議不錯,笑吟吟地看程宴北:“我覺得可以,那等我結束你再來接我吧?到時候你們吃完了,我們單獨去外灘轉轉?我好久沒來上海了。”

程宴北一手支著下頜,看了看立夏,又看了眼對面同樣笑容熠熠的蔣燃,神情倦淡地點了下頭。

任楠又笑嘻嘻地問:“燃哥,那你女朋友呢?我聽說不是也來上海了嗎?帶出來啊。”

聽說蔣燃的女朋友是個挺漂亮的模特兒,不過聽蔣燃吹了這么久,說到底也沒讓他們見過真人,金窩藏嬌似的。

蔣燃以前談女朋友也沒這樣過。

蔣燃早上打給懷兮那會兒,她好像在睡覺就沒接。

他一晚沒回去,白天在這邊休息區找了個房間休息了會兒就又去練習了,忘了再打給她。

正此時,程宴北突然起身,拿過任楠手里的頭盔,提起步伐,準備去場地那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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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跟著出去,又上了看臺。

任楠見程宴北走遠,這才主動跟蔣燃攤了牌:“燃哥,我說個事兒你別罵我。”

蔣燃笑著:“怎么了?”

“昨晚我把房卡給錯了,就是……”任楠緊張地解釋著,“把你的跟我宴哥的房卡弄混了。他去酒店就直接住你的房間了。”

“哦,就這么個事兒啊。”蔣燃倒是不以為然,起身拿起頭盔,也往場地那邊走,“換過來就可以了——酒店房間有人收拾吧?”

“嗯,有的,”任楠跟著他向外走,“不過,你女朋友昨晚不是過去酒店了嗎?她應該是直接去前臺報你名字拿的房卡……”

蔣燃套頭盔的動作一頓,看任楠。

任楠以為他生氣,咽著口水說:“你、你昨晚沒回去,那、那她……”

又趕緊轉移話題:“應該……沒啥事吧?宴哥也沒說……哎,對,還說呢,燃哥,你晚上給你女朋友帶來啊,我們都沒見過呢?這次又準備藏著了?”

不遠,程宴北已打開車門上了他那輛SF100。

蔣燃戴好頭盔,收回視線。

“行,我晚上叫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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