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首頁>母嬰>未婚妻和植物人的故事(我結婚三年沒懷孕)
發布時間:2024-06-23閱讀(10)

總裁丈夫的白月光要回來了,人人都等著看我笑話。
我也識趣,主動提出了離婚—替身該退位咯。
哪知總裁非但不同意,對我也比以前更加寵溺,怎么回事?
1
身為穆太太,免不了要參加大大小小的宴會。
宴會上燈光璀璨,光觥交錯間,眾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大多是同情、嘲諷、不屑。
三年來我已經習慣了。
喝了點酒我跟穆霆打了聲招呼準備找個地方休息。
轉身的一瞬間,我聽到穆霆身旁發小的說,“她可比那位差遠了?!?/p>
我心知肚明。
一個小孩不知道打哪跑出來撞到我身上,蛋糕弄臟了我的晚禮服。
他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惡人先告狀,“阿姨,你為什么撞我?”
這下,大廳所有人看好戲的神情不加掩飾地落在我身上。
我頭皮發麻,蹲下想將他扶起,他惡劣一笑,拿起地上的蛋糕向我砸來。
我偏頭一躲,盡數砸到了我脖頸處,他哈哈大笑,“媽媽說你是一個傻子……”
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被他好戲看夠的媽媽一把捂住嘴抱走了。
穆霆瞇了瞇眼,大步走過來,神情冷冽地看著那對母子,“道歉!”
他一米八八的個子,氣場十足。
不管怎樣,我現在頭頂穆太太的名分,穆霆不會讓人隨意欺負我。
媽媽抱著兒子誠惶誠恐地道歉,我并沒有為難他們!
2
畢業后我成立了一家名叫「星言」的工作室,哪怕后來嫁入穆家,成為豪門闊太,我的工作室也一直經營著。
我正在修改設計稿,電話打進來說有人找來我。
窗外顯出幾分蕭瑟,秋風將樹葉裹挾到一邊。
我抓起搭在椅子上的針織外套就往身上套。
站在外面的人穿著一身裁剪精良的職業裝,齊耳短發。優雅中又透著幾分干練。
穆家的兄妹倆氣質是有些相似的。她是穆霆的妹妹,穆曉。
穆曉只看了我一眼,臉上掩飾不住的嫌惡,“你這個人都沒有自尊的嗎?”
我將一頭長發束在腦后,穿著長裙,外面隨意套了一件針織長款外套。
穆霆的白月光是學設計的,而她一慣的風格都是知性、溫柔,和現在的我如出一轍。
我沒理會她的話,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
我一慣如此沒脾氣,她看著我的眼神更加冰冷。
穆曉在工作室轉了一圈,她也是學設計的,畢業后單打獨斗,現在已經是業內小有名氣的設計師了。
我捧著熱水,氤氳地熱氣噴撒在我臉上,一寸一寸地鉆進毛孔里。
穆曉轉過頭看著我,“我記得你大學學的是金融專業?”
“嗯,后來改了專業?!?/p>
她一臉冷漠,“為了討好我哥,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p>
專業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我這家工作室效益一般。
這些年還是借著穆太太身份這個光,這個工作室才能幸免于倒閉的下場。
“你沒有天賦,我哥給你這破工作室貼了多少錢?”
我放下水杯,問她,“你來找我什么事?”
穆曉一口氣出不來,生生地哽了一下。
她臉色難看,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媽讓你帶著穆霆回老宅一趟。”
當初拆散穆霆和他白月光的就是他的親媽。
她一直住在老宅,穆霆是極其不愿回到那個地方的。
我點點頭,“我會傳達的?!?/p>
“不管怎么樣你總歸是嫁進了我們穆家,身為穆家的兒媳,媽和我哥之間的矛盾你是不是該盡力調和一下,白吃白住還……”
她掃了一圈工作室,皺眉道:“還白拿,你怎么好意思?”
“我會盡力的?!?/p>
“你這個……”穆曉一拳砸在棉花上,氣的眼冒金星。
她毫不留情地轉身,高跟鞋踩出了拿刀的氣勢,噔噔噔地走遠了。
我猜她是想罵我,礙于素質又覺得罵了也沒用,索性直接走人。
外面華燈四起,我又在辦公室呆坐了一會才起身回穆家。
劉嬸做好了飯菜,我吃完后回房間繼續修改設計稿。
穆曉說的對,我的確沒什么天賦,入門又晚,能一直堅持下去,全憑著那股勁。
穆霆回來時,夜已經很深了。
我聽見院子里汽車駛入的聲音跑下樓正好看見他推門進來。
我替他脫下西裝外套搭掛起來,他吃過飯,還喝了酒,洗了澡后直接去了書房。
我接過劉嬸手中的湯,讓她去休息。
推門進去,穆霆坐在書桌后面,狹長的眸子里染上幾分疲倦。
喝了酒的緣故,眼尾猩紅,莫名的看起來有那么一絲脆弱。
我心驀地刺痛了一下。
我把湯放到他面前,“最近忙嗎?”
“忙?!彼院喴赓W。說完后閉著眼揉著太陽穴。
我愣愣地看著他,他鼻子高挺,嘴唇很薄,下顎線清晰棱角分明。
如果不是那么鋒利再柔和些就好了。我這樣想著,猛地對上一雙冷冽的雙眼。
我倒吸一口涼氣。穆霆不解,“有什么事嗎?”
我笑了笑,壓下心中那點悵然,“媽說,讓我們回老宅一趟。”
穆霆的眼神立刻變冷了,其實我是理解他的。
任誰拆散自已和白月光心里都是有怨的。
“她找你了?”
我點點頭。
“不必回去?!彼值溃骸拔視o她打電話。”
預料之中的結果,沒多意外。我心疼地看著他,“早點休息?!?/p>
說完準備轉身走人。
“時星。”他叫住我。
男人嗓音低啞喑沉,透著濃濃地疲倦,“抱一下?!?/p>
我走過去,抱住他。我站著,他坐著。
他臉貼在我腰腹的位置,急燥又克制地磨蹭著。
隔著一層薄薄地睡衣,他滾燙地皮膚傳遞到我身上。
窗外車水馬龍,室內燈光旖旎。兩人相互依偎,一動不動。
我知道,我們之間僅限于此。我倒是不在乎,我想他應該是替白月光守身。
3
我跟穆霆沒有去老宅,他媽氣勢沖沖地親自來了。
我一進門,就見她端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一杯咖啡。
她雍容華貴,一身富太打扮,身上的戒指、項鏈在燈光下泛著光,優雅奢華!
見了我,她橫眉倒立,“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我剛下班?!蔽以谛P處換鞋,問她,“媽,你吃飯了嗎?”
她重重地放下杯子,面色不善地,
“穆家的媳婦不用上班,伺候好老公才是你該做的?!?/p>
我笑了笑,沒回話。
她目光森然地瞪著我,我不卑不亢淡然回視。
穆霆回來,打破了僵局。
見到他媽后眼神倏然變冷,
“你怎么來了?“
面對兒子,她眼里滿是慈愛,
“我來這里住一段時間好照顧你,快去洗手吃飯?!?/p>
穆霆冷淡道,“隨你。”
我看著客廳沙發后面那個的行禮箱,心中微沉。
穆霆他媽不是個省油的燈,我每天早出晚歸,盡量避免跟她碰面。
這天早上我剛從房間出來,門口站著一個人,正陰冷地注視著我。
怨氣十足的宛如貞子,饒是我也被她嚇了一跳。
我驚呼聲卡在喉嚨,心臟狂跳,她卻森森地開口說道:
“一大早的這副神情,見鬼了你?”
我深吸了一口氣,鎮定下來,“媽,有什么事嗎?”
“穆霆為什么睡書房?”
該來的總是會來,我道:“這是他的自由?!?/p>
“既然借著白樂(yue)那丫頭的光嫁進了穆家。
就要好好珍惜,連自已老公都抓不住,你有什么用?”
我微微笑著,“好的,媽。”
她見慣了我不溫不火的樣子,也不像之前那樣憤怒了,擺擺手,
“你晚上早點回來,我有事情?!?/p>
大概是被早上那一嚇,弄出了點后遺癥,我一整天都怏怏的。
途中連助理都問我,工作室是不是生意不好。
我安撫了她幾句,那小丫頭調皮地吐了吐舌,告訴我,
“如果不行了一定要跟她說,她好提前找工作。”
花一般的年紀,曾幾何時我也那年明艷鮮活,只是如今物事已非。
下午四點,接到婆婆電話我就回家了。
一進門,就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個齊耳短發的少女,嫩的能掐出水似的。
長相清純怡人,身材卻是火辣到不行。
天使臉蛋,魔鬼身材。
婆婆這時走過來,說道:
“時星,她叫靜怡,我一個人太無聊了,她陪我在這里住段一時間?!?/p>
我是沒什么意見,說道,“您安排就好?!?故事:我結婚三年沒懷孕,婆婆著急抱孫子,安排一年輕女孩住我家)
靜怡見我如此好說話,走過來,挽著我的手,開心道,
“姐姐,這里好大呀,你能帶我轉轉嗎?”
這樣一副單純不諳世事的樣子實在討人歡心。
我不動聲色的抽回手拒絕她,她頓了頓,跑去找我婆婆去了。
盯著她倆一會,我總算知道婆婆為什么喜歡她了,她聽話,對婆婆的話百依百順。
晚上吃飯的時候,靜怡不知道跑哪去了,婆婆的目地我跟她心照不宣。
我不由得看著對面正在吃飯的男人,他有一副好皮囊。
動作斯文,舉手投足間都是渾然天成的優雅。
他抬頭,問我,“怎么了?”
我笑了笑,搖頭,只是有些同情他罷了。
他放下筷子,“最近忙嗎?”
“還好?!?/p>
他夾了我愛吃的菜放我碗里:“不要太累了,早點休息?!?/p>
他的長相偏攻擊性,身高又比一般人高出許多,平??偨o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但此時看著我的神情有些溫柔,讓他整個人柔和不少。
我知道他是在我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隔著桌子,我抬起手,摸他的眼睛。
他瞳孔黝黑,深遂地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不合時宜地咳嗽聲打破這一幕,想起桌上還有一位人,我們各自回到原位。
洗了澡后,我拿著一本書坐在床上看。
不一會兒外面就傳出了動靜,先是摔門聲。
再是女人的尖叫聲,接著又傳來婆婆斷斷續續的哭喊聲。
我淡定地又翻了兩頁才起身出房。
靜怡衣不蔽體地坐在地上,一向注重外表的婆婆此時穿著睡衣頭發凌亂。
還有盛怒中的穆霆,神色冰冷至及。
在樓下的劉嬸也顫顫巍巍地走上樓,令人窒息的氣氛中又透著幾分尷尬。
我脫下外套套在靜怡身上,婆婆立即質問我,“時星,她是什么人?”
我默默地看了婆婆一眼,如實道,“她叫靜怡,下午您介紹給我認識的?!?/p>
“你……”
她就是知道我的性格,看似溫溫和和什么都好說。
實際固執又不懂得迎合討好。她需要一個任她擺布的兒媳。
穆霆揉著太陽穴,胸腔上下起伏,一腔怒火無處發泄。
他閉了閉眼,“你現在收拾東西,我讓司機送你回去?!?/p>
婆婆不敢置信:“我?”
“給你十分鐘?!比缓罂戳搜鄣厣系撵o怡,眼神極其輕蔑,無情地說道,
“帶著她一起?!?/p>
婆婆哭哭啼啼大鬧了一場,拍著胸脯痛心疾首,說我們想讓穆家斷子絕孫。
鬧到凌晨三點,她才堪堪罷休,最終領著換好衣服的靜怡認命地坐上車走了。
燈光亮地有些刺眼,穆霆坐在沙發上,周身氣場冷冽又孤寂。
我走過去,把外套搭在他身上。
外套上傳來熟悉的香水味,我倆皆是眼皮一跳,他一把扯下外套。
看向前方的垃圾桶,忍了又忍最終還是紳士地放在沙發上。
他站起身,“不早了,早點休息。你明天在家休息吧?!?/p>
我看著他的背影,泛起陣陣心疼,“天氣涼了,回房間睡吧。”
他轉過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答:“好?!?/p>
每次情到深處,他都會克制地停下,最后我們相擁而眠。
4
周末,在畫展上遇到了穆霆。
他們一行四個人,正站在一幅畫前仰頭觀望。
我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另外三個是穆霆的發小。
他們見證了穆霆和白月光的愛情,所以對我這個替身嗤之以鼻。
穆霆盯著畫上高馬尾的少女,氣場生人勿近。
另外三人尋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畫上是一個穿著短裙扎著馬尾的少女,燦爛的笑容與色彩絢麗得背景相得益彰。
那股青春活力的張力感,直擊幾人心臟。
許永嘖嘖稱嘆,“初戀的感覺?!?/p>
畫上的女孩莫名的給人一種熟悉感,穆霆的變化太過明顯。
許永看了看畫,跟身后的兩人道,
“這長的也不像白樂啊,他至于這么失魂落魄的嗎?!?/p>
“誰不想娶這么一個嬌俏可人的女生,可比家里那個死氣沉沉的老婆強多了?!?/p>
三人笑著,提到某人,神情中露出幾分輕視。
“霆哥,考慮入手一個女大學生嗎?”
穆霆收回視線,撇了他一眼,抬腳就走。
幾人插科打諢慣了,笑嘻嘻地跟上去吵著要給他介紹!
畫展的藝術性很高,我收獲不少。
前方出現一陣騷動,我看過去時一個熟悉地身影被推倒在地上,旁邊的許叔連忙將她扶起。
推人的青年見對方穿著樸素,又是孤寡老人,神情傲慢,一副不饒人的架勢。
我心臟一緊,藏在心底的東西像是要沖破牢籠。
我大步上前,攥住青年的手,力氣大的出奇,眸子堅定執拗,冷冷地說道:
“道歉!”
我突然地出現幾人接是一愣,青年見我是個柔弱女子后,眼中的懼意褪去幾分。
囂張跋扈,拔高音量語言挑釁。
我心中崩緊的那根弦即將斷裂,緊崩的身體也卻隨之放松下來。
我腦子嗡嗡作響卻異常地清醒,我松手開,了無生氣地笑了笑。
不慌不忙地走到摔壞的相框前,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我手中緊握著玻璃碎片,那青年愣是被我嚇得后退兩步。
我嗓音平靜,無波無瀾,“不道歉是吧?”
我把玻璃尖銳的那一面對準他,就像吃飯喝水那樣平靜道:“那就去死吧……”
一只大手橫過來,包住我的手。
我一愣,是穆霆,他神色冷峻,眼神晦暗。
穆霆嗓音沙啞,“時星,你受傷了?!?/p>
我回過神才發現手中有源源不斷地鮮血冒出來,正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
我攤開手,痛意的神經這才傳遞而來。
刺激地我頭皮發麻,碎片不知何時已嵌進我的肉里。
青年被嚇地跌坐在地上,正要逃跑被穆霆的發小擋住了去路。
醫院,護士替我把玻璃弄出來,我另一只手緊緊抱住那幅畫。
我雙眼空洞,麻木不已,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感受到兩道濃烈地視線。
我抬頭看過,是許叔和蘭姨。
我蒼白地笑了笑,安慰道,“我沒事?!?/p>
蘭姨幾乎是一瞬間眼淚就流出來了,她背過身去擦眼淚。
許永問穆霆青年怎么處理。
蘭姨說出了事情的始末,青年打壞了相框。
怕賠錢偏說是一直駐足在畫前的許叔和蘭姨弄壞的。
穆霆的視線在我手中的畫上停留了片刻,說道,“送警察局?!?/p>
許永和另外兩位臨走之前神色復雜地看了我一眼。
出了醫院,穆霆開車送蘭姨和許叔回家。
一路無話,大家各懷心事。
下了車,趁著穆霆停車的空隙,蘭姨心疼地握我的著手,說道:“小星,向前看?!?/p>
暮色蒼蒼,寂靜空曠。
我忍了一晚上的眼淚,終究還是沒忍??!
我把畫給蘭姨,她接過去看了片刻,說道:
“也好,我先替你收著,你抽個空過來一趟,我把……唉,東西給你?!?/p>
畫上的女孩是我,那一年,我21歲。
穆霆過來的時候,看了一眼旁邊漆黑一片的房子,問道:“你們是鄰居?”
我說,“是啊,鄰居?!?/p>
他沒再多問,穆霆非常紳士,即便心里裝著另外一個女人,也從不讓我難堪,盡管一肚子疑問。
回到家,我在三樓的工作室呆了一晚上。
翌日一早,隨便收拾了下便下樓了。
“要出去?去哪,我送你?!?/p>
我報了地址,他沒多意外。
我下了車,穆霆降下車窗,對我說道,“時星,有事給我打電話?!?/p>
我說好,讓他不要擔心。
我知道他肯定會有疑慮和擔心,但我沒辦法跟他說太多。
5
我穿著校服,背著書包,孤零零地蜷縮在門前——
是一張用彩筆畫的畫,畫的背面用稚嫩的文字記錄著。
【雨終于停了,今天她又沒敢進自已家,她好可憐。
比學校后門那只流浪的白貓還要可憐?!?/p>
那個覺得我可憐的男孩子,后來把我帶進了他家。
給了我許多溫暖。
一沓畫紙,記錄著我從小學到大學。
技巧越來越流暢,文稚也愈發干凈利落。
我翻到了一張我站在雨中看著一個女人背影的畫,
【她整日酗酒的爸爸去世了,她的媽媽回來了,身邊還帶了一個小弟弟。
她很難過,她說這個世界沒有人要她了。我告訴她,我要她,等我長大了就娶她?!?/p>
我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我怕弄壞這些畫。
一遍遍地用袖子去擦,卻怎么都擦不干凈。
我翻著一幅幅畫,記憶如泄閘地洪流。
心臟仿佛驟然停止跳動,窒息感迫使我張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畫的右下角都是同一個人的名字。
許言。
時星的青春全是那個叫許言的男生。
但是那個把她從垃圾桶里撿出來的男孩子,卻把她留在了原地。
最后一幅畫是那幅掛在畫展的畫,當時有個人看中了,許言以一千五的價格賣掉了。
當天晚上他用這筆錢買了一個戒指,卻沒能送出去。
少年永遠停留在了二十一歲。
我在屋子里呆到天黑才離去。
我坐上從小學到高中和許言坐的那趟公交車。
前排是一對穿著校服的男女,他們并排坐著分享著耳機。
我久久不能移開視線,恍惚間,明眸皓齒地少年仿佛坐在我旁邊對我說,
“時小星,我早餐分你一半?!?/p>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我靠著窗,輕聲呢喃道:“許言,下雪了?!?/p>
無人回應,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
夏去秋來,四季更迭。六年了,許言你在那邊好嗎?我好想你……
6
我消失了三天,回到穆家,穆曉和穆霆的發小都在。
我一步一步走到穆霆面前,說道:“穆霆,我們離婚吧。”
穆霆嘴唇嚅囁,但是沒發出一個字。
我這才注意到一向一絲不茍的他頭發凌亂,下巴冒出許多胡茬。
襯衫上面的兩顆扣子沒扣,整個人十分頹廢。
我抿著唇,“抱歉!”
他道:“時星,你再好好想想?!?/p>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壓迫感十足,我后退一步,對峙半晌,穆霆開口說道:
“我不想離婚時星,他、已經回不來了……”
驕傲如他,竟能說出這番話,我錯愕地看著他。
最終離婚的事暫時擱下,我搬去了工作室住。
下了一場雪后,天氣竟暖和不少。
院子里跑來一只貓,小助理見我天天把自已關在辦公室里面畫設計稿。
慷慨地獻出自已的零食讓我來喂貓。
“胖成這樣的流浪貓還真是少見。”
我抬頭看去,是穆霆。
冬日的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他西裝革履,氣場依舊生人勿近,但是整個人和煦不少。
我站起來,他垂眸看著貓,說道:“我們第一次見也是這樣的場景。”
“那天開車經過廣場的時候,一群流浪貓圍著你。
其實我把車停在那里看著你的背影,看了好久。”
我記得很清楚,男人緩步走向我時,我以為是另一個人踏過時空向我走來。
他說,“結婚嗎?”
我荒蕪的內心驚起漣漪,我點頭。
然后開車拿戶口本,一路上,我們十指交握。
穆霆給工作室的員工買了奶茶、甜品,收獲了這幫社畜的心。
一口一個姐夫叫的好不親熱。
趁著他接電話的空檔,一幫人圍過來。
“天吶星姐,姐夫真的超帥超有型的,你倆剛站在外面的時候特別登對。”
“還特意給星姐送湯來,好暖啊~”
“直說吧,祖墳上冒多少青煙才能嫁給這樣的男人?!?/p>
我帶穆霆進了辦公室,進去后他把一直提在手上的保溫盒遞給我。
“劉嬸五點就起床煲的湯,嘗嘗?!?/p>
我伸手去接,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就這樣暴露在倆人面前。
穆霆眸子暗了暗,我蜷起手指,默默地將手收了回來。
一只大手抓著我收回去的手,溫暖干燥,他說,“沒事,慢慢來。”
我沒有深想穆霆的意思,他坐在沙發上看我的設計稿。
我默默地喝著湯,他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長腿交疊,優雅矜貴。
“看著我做什么,湯好喝嗎?”
他分明低著頭,我笑了笑,“謝謝?!?/p>
往后的每天穆霆都往我工作室跑。
工作室的員工們天天哀嚎他們胖了一圈。
但等奶茶蛋糕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吃的比誰都開心。
不知道是不是湯喝多的原故,總覺得劉嬸手藝退步了。
穆曉拎著大包小包來工作室的時候我剛外出回來。
她出手闊綽給工作室的每個員工送了一個包。
我無奈地把她領進辦公室。
她四處觀望,看到角落里掛著男士的大衣、圍巾、手套……眼里有了笑意。
“我哥這是把這當成自已家了?!彼叩轿颐媲?,說道:“別輕易放過他。”
穆曉對我的態度熱絡了許多,對工作室提出了許多改設性的建議。
突然,她欲言又止,問道:“你那有許師兄的手稿嗎?”
我看著她,她又道:“許言師兄是師傅他老人家的心頭肉,天賦驚人。
我入門晚,沒機會看到他的作品,我就是想看看?!?/p>
我不知道許言和穆曉還有這一層關系,但那些都是我和許言之間的回憶。
我不想讓別人窺見。
我無聲地拒絕了她。
7
半夜,妖風大作,毫無預兆地下起了傾盆大雨。
我一個人在工作室,靜的有些心慌。
我起身開燈,看著雨水打在玻璃上,一股一股地流下來。
手機這時候響了一下,穆霆發來信息,言簡意賅兩個字。開門。
我愣怔片刻,朝窗外看去。
樓下一個人穿著黑色大衣,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與黑夜容為一體。
我慌忙跑下樓,門打開的一瞬間,刺骨的寒風襲來,冷得我直哆嗦!
大腦里一個念頭冒進來,穆霆站這里多久了?
他收了傘裹挾著一身寒氣進門,脫下大衣披在我身上。
上了二樓,我倒了一杯熱水給他。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說道:劉嬸說這種天氣你都睡不好?!?/p>
是啊,許多年前那個電閃雷鳴的夜里,屋內一片漆黑。
我繞開地上的空酒瓶摸到沙發上爸爸冷冰冰的尸體。
媽媽撐著傘,隔著大雨我都能看清她絕決離開的背影。
不過這么多年過去了,早就無所謂了。
屋外狂風大作,室內燈火通明。
我這間臥室是臨時騰出來的,沒有暖氣,連空間都小的可憐。
我窩在床上,穆霆坐在椅子上,長腿無處安放,時不時地調整一下坐姿。
兩年的婚煙生活,雖沒有恩愛不疑,但也算相敬如賓。
于是我往里面挪了挪,讓他躺床上來睡。
狹窄地床上,即便我倆緊貼在一起,穆霆的身體還是大半都懸在了外面。
彼此都沒有睡意,我們難得像一對普通夫妻那樣聊起了天。
穆霆說,她媽一直給她塞各種女人。
那天他氣極敗壞地從穆家老宅驅車出來,就看到了在夕陽下喂貓的我。
他以為自已是一時沖動,但半個小時的時間,足夠讓他精明的大腦回歸理智。
他依然選擇求婚,并從未后悔。
他問,“時星,你后悔嗎?”
后悔嗎?應該是不后悔的,至少看到那雙眼睛那張臉我的心會莫名的安定下來。
靈魂雖依舊空洞,傷疤卻在慢慢愈合。
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我醒來后,穆霆坐在椅子上,長腿搭在桌子上,皺著眉,睡得十分不安穩。
我把大衣搭在他身上,他睜開眼。
天已經晴了,陽光沖破云層,清清冷冷地照下來。
我問,“怎么不在床上睡。”
他嗓音吵啞,“擠到你了?!?/p>
然后他握著我的手,嘴角上揚,難得在我面前露出柔軟地一面,
“時星我很開心,一睜開眼就能看到你。”
我們下樓時,上班的已就位。
她們眼神瞬間變得曖昧,穆霆去買早餐,助理跑到我面前一臉八卦,
“姐,你跟姐夫合好了?”
以前穆霆偶爾才會送我來上班,我突然搬來工作室住。
穆霆天天往這邊跑,她們腦子里大概已經冒出好幾個版本的愛恨情仇了。
我打發她去做事,她卻撇撇說道:
“姐,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但看得出來,姐夫是真心想跟你好的。
他看著那么高貴的一個人。最主要的是,你跟他在一起整個人都沒那么冷了。
日子還很長很長呢,給別人一個機會……”
她手搭在我肩膀上,一副哥倆好的架勢語重心長道:“也給自已一個機會?!?/p>
說完她就溜了,我看著提著袋子向我走來的穆霆,微微失神。
穆霆直接把買的粥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揭開蓋子后招呼我過去吃。
或許是陽光太過溫柔,我頻頻地看他。
穆霆抬起頭,正好對上我的視線,他神色難辨,說道:
“我不介意你把我當作他,但是不要一直把我當作他好嗎?”
我一愣,他繼續道:
“時星,我可以等。等你放下他,接納我,哪怕用一輩子的時間。”
或許穆霆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冷、甚至自恃甚高。
從他嘴里說出如此卑微的話,我都要懷疑眼前的人不是穆霆。
他握著我放在桌上的手,溫和道:“時星,跟我說說他好嗎?”
我有些不敢置信,“你不介意嗎?”
從小到大站在金字塔頂端受人仰望的人,被人這樣愚弄了一遭,竟咽得下這口氣。
“沒有哪個男人不介意,一開始知道后我簡直五臟六腑都要氣炸了。
但穆曉告訴我他去世了,我只有心疼了?!?/p>
被握著的手下意識地想抽回,穆霆加重力道握得更緊了,
“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但是,時星,余生還很長?!?/p>
不知為何,這一刻,我從穆霆臉上看不到許言的半點影子。
“你知道他為什么去世的嗎?”
穆霆沒有說話,這件事當時上過新聞,一查便能知道。
但我還是想說,“為了救我,那人沖進超市,本來是截了我當人質。
是許言提出用他自已交換,然后他被那人捅了七刀。
最后我們才被告知那人精神失常?!?/p>
一句精神失常,二十一歲的少年失去了生命。
“他夢想當一名設計師,就在前一天,他買了戒指,這輩子都沒機會親手送給我。”
穆霆眼眸暗沉,抬頭看著【星言】兩個字,說不出一句話。
往事過于沉重,此去經年,歲月如同褶皺地紙。
8
游玩中,我掉入了水中。
我拼命掙扎間,一個人猛地扎進水里向我游來。
他仿佛一束光,我看到了生命的希望。
待他游近,抱著我的時候卻變成了穆霆。
穆霆抱著我一起浮出水面,窒息感消失。
湖面波光鱗鱗,如夢似幻,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他摟著我,眸色很深,然后情不自禁地吻下來。
濕糯地觸感直到我從夢中醒來仿佛都停留在我的嘴上。
我手指動了動,床邊是穆霆的圍巾。
中午他帶著劉嬸來把我這收拾了一翻,被子床單總算暖和了。
他總是喜歡有意無意地把東西落在這兒。
桌面上放著一枚戒指,我走過去,把戒指裝進那個有些舊的盒子里,收好。
余生很長,我試圖掙扎上岸。
收到白樂回國的消息時,我跟穆霆正在醫院。
昨夜我發高燒,正巧穆霆在工作室處理工作的太晚沒回去,于是他開車送我來醫院了。
病房里氣氛很安靜,穆霆把筆記本放在腿上,手指不停地敲著鍵盤。
我心有所想,果然這時候穆霆的手機有電話打進來。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穆霆看著我表情為難,對方似乎不依不撓,穆霆雖不耐卻也沒掛斷電話。
扎在皮膚上的針管微微有些疼,我剛想說——你去忙,我已經退燒了。
穆霆對著手機說了一句,“你自已跟她說吧,”就把手機拿到了我面前。
我看清來電人,穆曉。
穆曉一口一個嫂子,邀請我去參加一個慈善晚宴。
從前不知道,冷艷的穆曉竟然也有這么死纏爛打的一面,好話說盡,討好賣乖。
我突然發現,這兄妹倆實際是有些相似的。
從知道許言的存在開始,對我的態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晚宴上,都是身著光鮮艷麗的豪門人士。
大家看我的眼神依舊不那么友善。
我聽到白樂的名字。
忍不住偏頭過去看了一眼。
沒看到本人,反倒是說話那人瞪了我一眼,狀似無意地跟旁邊的人說道:
“白樂回國了,看她還能得意多久?!?/p>
穆太太這個身份,南市豪門千金趨之若鶩。
既然不是穆霆的心上人白樂,是我,也可以是她們。偏偏為什么是我,不是她們!
穆霆向我走來時,有前車之鑒,眾人目光有所收斂。
他看了我一眼,半跪下,溫柔地替我脫下鞋子,將鞋子坽在手上,
“鞋子不太合腳就不要勉強自已。”
這次的禮服是穆曉準備的,穿上才發現鞋子有些小了,不過我整個宴會我都掩飾的很好。
周圍人倒吸一口涼氣,穆曉走到我們面前,興高采烈,“哥,你終于開竅了?!?/p>
我抬頭看去,身后穆霆的發小還有一眾人,表情精彩紛呈。
高高在上的王,低下他的頭顱,臣服在女王的裙擺下。
9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我見到了白樂。
她的長發剪短了,瘦了一些,皮膚也不像照片上那樣白皙,但這絲毫不影響她的美。
我不知道她是何意,坐在椅子上微微有些出神。
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終于穆霆也嘗到了愛情的苦?!?/p>
我錯愕地看著她。
她笑了笑,“我出國后才知道眾人風向都變了,什么對我念念不忘。
被他媽棒打鴛鴦,要真是他們說的那樣,哪怕是只剩一口氣也要留在他身邊?!?/p>
我手指動了動,舔了一下干澀地嘴唇,“難道不是嗎?”
她瞪大眼睛,“連你也覺得是嗎?”
我沒說話,她道,“我從高中就開始追他了,我感覺他是喜歡我的,但是不多。
我總是安慰自已他性子冷淡,至少他對我跟別的女生比是不一樣的。
他媽他妹嫌棄我的時候他從來不幫我的,終于有一次我受不了綠了他。
然后跟我現在的老公跑了?!?/p>
我看到她手指上的戒指,她幸福感嘆,
“還好是跑了,捂了那么多年的冰塊幾乎把我自已捂得都要涼透了?!?/p>
所以這才是事情的真相嗎?所謂白月光,所謂替身都是不存在的。
穆霆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我還在愣神中,他那頭放著輕緩的音樂,有些雜吵。
男人沙啞磁性地嗓音緩緩入耳,他說他在買菜,我才想起答應了他晚上去穆家吃飯。
我大腦微微有些遲鈍,冷不丁地問他,“穆霆,你當初為什么要跟我結婚。”
那邊也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
突然一聲尖銳的慘叫聲,然后是各種混亂的叫喊聲和腳步聲。
我隱約聽到,“瘋子拿刀砍人了”“是一個神精病快跑啊?!?/p>
我的心一瞬間沉入谷底,噩夢襲卷而來,我全身都在抖,背后冷汗直冒,我顫抖著問,“穆霆,你在哪?”
“超……”
話未說完我就聽到“咚”地一聲。是手機掉到地上的聲音。
我被恐懼籠罩,不管不顧地往外沖。
同樣的事,我再沒有勇氣經歷第二次,我的心如一遍遍被捶打,千瘡百孔,痛不欲生。
我甚至想我是不是中了可怕的詛咒,陷在噩夢里出不來。
我從出租車下來,超市門口圍滿了人,拉了警戒線。
我無法得知里面的情況,當聽到人群中人說有人被砍中時。
大腦一陣眩暈,只覺得天旋地轉。
旁邊的大姐扶了我一把,他見我面色慘白,把我扶到一邊坐下。
我坐在路邊干嘔,淚水怎么都止不住。
“時星?!?/p>
那一刻仿佛陽光穿透了層層烏云,我抬起頭,穆霆完好無損地站在我面前。
我哽咽著,站起來,輕輕抱住他。
穆霆回抱我,緩緩說道:
“我認真想過,因為一見鐘情,所以見你的第一面就想跟你結婚?!?/p>
大腦已經作出最原始的判斷,卻沒能明白那就是愛。
每次時星看著他微微出神的樣子,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感覺。
只是滋生出一種罪惡感,仿佛擁有了不屬于他的東西。
所以他用工作麻痹自已,當真相大白后,他只能笨拙地去挽回。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急。
人間春光正好,余生來日方長。
(原標題:《歲歲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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