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最近有條友發了一張在老電影《舞臺姐妹》中扮演妹妹的著名越劇演員曹銀娣的照片，并配文說：謝芳（電影《舞臺姐妹》姐姐扮演者）漂亮，但與曹銀娣一起在銀幕里相比就暗....

最近有條友發了一張在老電影《舞臺姐妹》中扮演妹妹的著名越劇演員曹銀娣的照片，并配文說：謝芳（電影《舞臺姐妹》姐姐扮演者）漂亮，但與曹銀娣一起在銀幕里相比就暗淡了。還是曹銀娣要更漂亮些。

曹銀娣生活照

其實，對于同一部電影中的演員外貌進行比較，只要不涉嫌惡意攻擊也是正常的。但世界上沒有兩個外貌完全相同的人，所以對于一個電影演員外貌的評價，又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

電影《舞臺姐妹》海報

而且電影表演不是“選美”比賽，不需要演員一個比一個漂亮，而是看誰更貼近人物，演活人物。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謝晉在1979年時曾說過：《舞臺姐妹》中的曹銀娣與謝芳應該說各有特點，都不錯。但如果曹銀娣的臉型更圓一些，眼神更稚氣一點，銀幕藝術美學效果可能會更好一些！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謝晉一向認為，電影劇本寫得很精彩、動人，但如果演員不稱職，還是白搭。一個劇本出來了，并不是張三、李四拉來就可以演的。演員的選擇，應該是一個導演前期工作最重要的部分，演員選對了，影片也就有了一半成功的基礎。

對于演員的選擇，不僅要考慮外形的漂亮，還要從角色出發。演員一定要美，要有美的內涵和魅力。但離開角色單純追求美就未必可取了。

電影《紅色娘子軍》劇照

謝晉在挑選《紅色娘子軍》吳瓊花扮演者時，當時比祝希娟漂亮的演員不少，但都缺少祝希娟那雙“火辣辣的大眼睛”。祝希娟盡管不算傳統意義上的大美女，但內在氣質卻與女奴出生的吳瓊花十分吻合，所以最后謝晉定了祝希娟，結果影片非常成功。

另外，謝晉認為，同部戲里演員外形的區別最好大一些。如《紅色娘子軍》中的祝希娟外形濃眉大眼，倔強潑辣，與祝希娟搭檔的向梅外形就是細眉俏眼，秀氣纖弱。所以從銀幕呈現的效果看，兩人的同臺戲相互陪襯，相得益彰。

謝晉是電影《舞臺姐妹》編劇之一，影片通過一對越劇姐妹春花、月紅從貧窮的浙東唱到十里洋場的上海后，走上不同的生活道路的前后變化，反映了一代越劇名家艱辛而又輝煌的成長過程。影片結構、主題思想也很巧妙完整，富有民族特色，把春花、月紅演出的小舞臺與社會的大舞臺，把臺上做戲，臺下做人有機聯系起來。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由于影片題材的特定要求，主演春花、月紅的演員必須具備戲曲演員的舞臺功夫，因為劇中有不少“戲中戲”，如《盤夫》、《梁祝》、《珍珠塔》、《蘇三起解》、《祥林嫂》、《白毛女》等片斷穿插。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雖然演員可以現學現演，但如果不具備一定的舞臺表演經驗，在短時間內是很難像模像樣的。所以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挑選有過舞臺表演經驗的越劇演員來演這部電影。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本著這樣的指導思想，謝晉首先到上海越劇院等單位挑選演員。天隨人愿，幾番比較斟酌，謝晉定下其時24歲的青年小生演員曹銀娣來扮演女二號邢月紅。

曹銀娣電影《紅樓夢》劇照

曹銀娣生于1939年，從小喜歡文藝，天資聰穎。1954年順利考入上海戲曲學校越劇班，工花旦青衣。但由于曹銀娣長相俊美、身材高大，性格潑辣，動作豪放，1959年之畢業之后，老師覺得她還是適合演小生。

曹銀娣《孟麗君》舞臺劇照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而曹銀娣本人也欣然同意，徐玉蘭就是她改行后的第一個啟蒙老師。她主演的第一個大戲便是大型越劇《西廂記》，扮演張生。由于名師在前，她虛心好學，悟性很高，扮相又好，很快便引起觀眾注目。還參加了越劇電影《紅樓夢》的拍攝，扮演琪官一角。

曹銀娣《珍珠塔》舞臺劇照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曹銀娣高高的個子，削肩，鵝蛋臉，寬寬的單眼皮，化上生活妝或是小生妝都很好看。她本來就是越劇小生，電影中的幾個“越劇片段”由她來演駕輕就熟，渾然天成。至于生活戲則還有導演來指導把握。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但是謝晉定了曹銀娣之后，又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曹銀娣從來沒有演過故事片，是個“非職業電影演員”，臨場表演經驗缺乏是肯定的，必須由導演重點指導把關才行。如果女一號竺春花的扮演者同樣是“非職業電影演員”，讓兩個“生手”演如此重的對手戲，是不是會加重影片的拍攝難度？戲也不一定好看。

又是天隨人愿，這時候謝芳的形象躍入謝晉的視野。

謝芳電影《青春之歌》劇照

謝芳生于1935年，18歲進中南文工團，主演過《小二黑結婚》、《白毛女》等歌劇，有豐富的舞臺表演經驗。

謝芳《太陽初升》舞臺劇照

謝芳《劉三姐》箅臺劇照

1958年，23歲的謝芳被電影導演崔嵬看中，主演根據名著《青春之歌》改編的同名電影。結果謝芳演活了主人公林道靜，一舉成名，轟動影壇。

謝芳電影《早春二月》劇照

兩年后又應著名電影導演謝鐵驪之邀，在電影《早春二月》中任女主角陶嵐。謝芳又成功演活了這個形象性格與自己反差較大的“叛逆”女性，獲得專家和觀眾的交口稱贊，謝芳也迅速成為我國1960年的著名電影演員，“22大電影明星”之一。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謝晉一般喜歡挑選雖無電影表演經驗，卻符合人物氣質的新人來主演自己編導的影片。而選謝芳這樣的“大明星”來主演自己的影片，雖說有些“破例”，但成功的把握也是顯而易見的。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一是謝芳具有豐富的電影表演經驗，有塑造不同性格人物的能力，表演含蓄又富有激情;二是謝芳有過七、八年的舞臺表演經歷，正好勝任“戲中戲”的表演，一亮相、一抖袖、一提腿、一弓腰……這些“非一日之功”都能派上用場，這也是謝晉選中她的關鍵。三是謝芳雖然不算很漂亮，但五官端正，眼睛明亮有神，拍起特寫鏡頭十分上鏡頭。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此時的謝芳已經28歲，成功主演過兩部電影，且生活中已為人母，容貌、身材雖不及她剛上銀幕那幾年清純苗條，但眼神里的堅定穩重成熟、剛直不阿的凜凜正氣是生活的歷煉，很符合角色原型著名越劇演員袁雪芬的“人設”。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在拍影片“法庭相爭”戲時，當拍到竺春花在法庭上為邢月紅辯護道“她鬼迷心竅走上了邪路，但她決不會陷害和她一起同甘共苦的姐妹”時，謝芳真正激動了，晶瑩的淚珠瞬間在眼眶里打轉。這一真摯激情的出現，原是排練和試演時所沒有的。可見謝芳入戲很快，對角色體驗很深，常有超出導演預期的“即興火花”。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曹銀娣演電影是首秀，白紙一張，好處是不做作，難處是一遇復雜的感情戲不是不到點，就是容易過。好在謝晉自有辦法，不厭其煩地通過做小品，幫助曹銀娣進入角色。還有“姐姐”謝芳在一旁也給予她相應的配合，使她更真實自然地流露出真情實感。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如在拍姐妹分手一場戲時，有一個邢月紅被打耳光的臉部特寫鏡頭，導演事先說好只讓謝芳在旁邊站一站，配合一下即可。誰知，實拍時，富有電影表演經驗的謝芳突然就重重地打了曹銀娣一記耳光。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這讓曹銀娣沒想到，她猝不及防，眼淚“刷”地一下子奪眶而出，就用手捂著臉，兩眼直直地盯著謝芳，感到太委屈，心里仿佛在問：怎么，你怎么可以真的打我？而此時人物的心理潛臺詞與電影的情節完全吻合，且非常真實，生動感人。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拍完這個鏡頭，聽到大家的掌聲，曹銀娣意識到表演成功了，當然不僅不記恨謝芳，還十分感謝謝芳的這一巴掌打得好。

所以說謝芳沒有曹銀娣漂亮之類的話沒有什么實際意義。曹銀娣的漂亮離不開謝芳的陪襯，謝芳的端莊穩重有賴于曹銀娣的烘托。

謝芳以富有激情的表演，表現了竺春花對師傅、對師妹，對左翼戲劇工作者、對窮苦人民的深厚情誼，非常感人地刻畫了竺春花善良、純真、端莊穩重、剛直不阿、忠于藝術、追求真理的崇高品質，為整個影片增添了感人的藝術魅力。

相比之下，曹銀娣第一次上銀幕，盡管扮相很美，大多數時候穿著美麗的旗袍在鏡頭前表演，必須控制自己的形體動作，盡量用眼神和表情來演戲。

袁雪芬非常關心曹銀娣的表演，拍一段看一段。她覺得曹銀娣的戲稍顯稚嫩，但又說這正好符合人物的狀態，邢月紅就是個懦弱憂郁、搖擺不定的人物。所以，謝芳與曹銀娣的表演一強一弱，互相襯托，倒也顯得配合默契，珠聯璧合。

電影《舞臺姐妹》劇照

請看最后法庭那場戲：姐姐春花穿著灰色旗袍，黑色外套，赤色圍巾;妹妹月紅穿絳色長袍，白色大衣，領花別針。一個長辮，一個燙發;一個容光煥發，目光奕奕，一個卻委靡不振，精神恍惚……可見謝芳和曹銀娣的一顰一笑、一衣一衫、一舉一動，都是依據人物造型的需要，服從影片整體風格而精心設計的。所以《舞臺姐妹》在今天看來仍顯得那么流暢自然、精雕細刻、真實細膩、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