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首頁>時尚>cici夏天里的成長(白化病女孩倔強的美麗)
發布時間:2024-09-16閱讀(16)
攝影師張立潔憑借作品《月亮的孩子CiCi》獲得了第二屆阮義忠攝影人文獎入圍獎。2018年5月26日,第二屆阮義忠攝影人文獎揭曉了15組入圍獎作品。這15組作品將于7月20日在謝子龍影像藝術館進行首展,并將在9月15日于蘇州同里花間堂終評揭曉前三名獲獎作品。
即日起,頭條圖片將陸續放送入圍佳作和攝影師問答,每日一期,敬請關注。本文是第12期。
第一次見到劉吟是2015年上半年關于國際白化病宣傳日的采訪中,她穿著一條淺灰色的一步裙,看起來像個白領,說話也頭頭是道,似乎與一般的病友有些不同。后來多次接觸、建立信任之后,拍攝才慢慢深入。
在拍CiCi的過程中,身體是一個核心的元素。特別白、怕曬……所有的特別之處亦源于此。她幾次提到想要拍人體彩繪,覺得白化癥人的白,不是劣勢反而是優勢,為什么不能展示出來?她既然有坦露自己的勇氣,樂意借助攝影完成自己的各種想像,而需要我做的就是順水推舟,把一個主動的、時髦的、大膽的她記錄下來。于是,她也就不再是一個被動的被拍攝對象、一個普通的病人,而是一個想要自己主宰命運的女性。
照片似乎拍得大膽生猛,但是在那一片亂七八糟、兼具驚悚和滑稽的背景之下,CiCi真實的生存境況卻越發難以掩飾。她渴望母親的愛、期待真正的愛情,也努力想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即便是這些再普通不過的愿望對她來說也從來沒有輕松過。
回想這些年孤軍奮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喝了兩杯啤酒的CiCi情緒有些激動,“老天爺,你他娘的眼睛瞎了么?為什么對我這么不公平……”酒醒了,穿上從淘寶買來的新裙子,她又會笑嘻嘻地說,“我是公主變的灰姑娘,等著吧,早晚有一天我要變回來!”
對這樣一個渴望和《茜茜公主》里面倔強不屈、聰明美麗的女主角一樣的女孩,我心存敬畏,希望這組作品能夠成為她努力活著的一份見證,也是一種激勵,對她、對我、對所有人。

△ CiCi可以順利地搭乘公共交通,她對西安的地鐵公交非常熟悉,只是總有異樣的眼光投來,她卻自嘲說:反正我也看不見,隨便他們吧!

△ 2017年2月,CiCi冒著大雪來到姥爺和姥姥的墓前,帶著菊花和相片,放在墓碑前,和他們說了許久的話。

△ 這是CiCi多年后第二次來給姥爺姥姥掃墓,來前她下了好大的決心,一是地方太遠,視力不好不方便尋找,二是她甚至不知道地方在哪,這次也是坐了一個半小時的地鐵和公交車才到。她趴在墓碑前仔仔細細地看著所有人的名字,她的小名兒“吟吟”和另外幾個外孫列在一起。

△ CiCi和父親一起報名參加了一個“免費”的港澳游,這是行程中為數不多的幾次觀光活動,CiCi忘情的自拍著抓住這有限的時間。“我上過大大小小無數的舞臺,然而,在眾多的掌聲中唯獨沒有我的親人和家人。 一次偶然的公益演出的機會,我決定帶著爸爸去旅行。這是香港淺水灣的第一站,不知我在盡情自拍的時候,站在一旁的父親看到她的女兒自戀的樣子,是何種神情? ”

△ CiCi在3D藝術館里CiCi盡情地拍照凹造型,引來了不少人的矚目,但是她自己看不清,也不在意,“在那支港澳行的“蠶友”隊伍中,金色的頭發,雪白的皮膚,她成了其中一道靚麗的風景,‘Hellow!洋妞’,甚至會有路人和她打招呼,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禮遇’”。

△ CiCi生日當天,沒能攢夠人去唱KTV慶祝,一咬牙她自己去了。“其實一開始我是從不敢在外人面前唱歌的,一來不好意思,二來屏幕上滾動的字幕,我既看不清,也跟不上速度,更不好意思在眾目睽睽之下臉貼在電視屏幕上看。可是,我喜歡熱鬧,喜歡和朋友們在一起的時光。在大伙兒的鼓勵下,我從KTV遞茶遞水的‘小二’,成功蛻變到開口即唱的麥霸,偶爾唱得忘詞了,也會毫不猶豫地貼到屏幕跟前,繼續我的演唱會。”

△ 一個人走在城市的霓虹燈下,CiCi不禁仰望夜空,偌大的城市什么時候才能有屬于我的一片寧靜?

△ CiCi在鏡頭前毫不遮掩地坦露了自己“想要的樣子”,拍攝了一系列不同造型的照片。這一過程中,她很享受借助攝影完成自己的各種想像;并且,絲毫不在乎這些照片里的她,會被作何讀解。“當女性刻意地去呈現自己的身體,或者說,女性的身體被呈現成什么樣子,往往是她選擇了何種姿態面向世界,以及世界給予這種姿態何種定義的表現。”

這是她系列造型照中的一張。CiCi說,自己曾自不量力地做過明星夢,幻想著如果擁有一頭烏黑的秀發,黃色的皮膚,是否就有資格去報考北影。她從不敢把這個兒時就有的夢想道給外人聽,怕他們笑話,因為,她自己也覺得可笑。

△ 游泳對常人而言是一件尋常的事兒,但對體內缺乏黑色素的CiCi而言,卻是噩夢。當她換上美人魚的服飾,她說:“我覺得自己美極了。”

△ “唾液包裹的還帶著許多糖分的口香糖隨意黏在我赤裸的肌膚上,它們是糖衣裹著的炮彈,即便五顏六色,卻像是那一個個形影不離的帶著鄙夷和歧視的綽號:‘白毛女’、‘金毛獅王’、‘白眉大俠’、‘雪里謎’……遍布我的身體”。

△ CiCi說:其實,除了那與眾不同的白色,我的內心世界充滿了五彩斑斕。即便是大紅大綠隨意的組合,在白皙的皮膚面前,在我看來,怎么折騰都是最完美的組合。或許五顏六色的碰撞才足以彰顯我內心情感的熱情及豐富。

CiCi一度曾迷戀古裝劇,其實更多的是迷戀劇中唯美而飄逸的服飾。趁著無人之時,她會偷偷地對著鏡子把“過家家”的寶貝們戴滿了未染發時白色的頭發上,用床單、圍巾、頭巾裝扮成心目中的“仙子”。一切停當之后,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總覺得哪里怪怪的。白色的頭發,白色的眉毛,白色的皮膚,古人也有和我一樣的嗎?估計,我是最丑的“仙子”。

△ CiCi拍攝不同造型寫真照的瞬間,一系列照片中不乏性感撩人的造型。

照片刊發后,最先在“月亮”圈里炸開了鍋。病友們瞠目于她的勇氣, 也有人質疑她炒作,她兇巴巴地罵回去,還有人偷偷發信息告訴她,“CiCi 姐姐你好酷,有點像Lady Gaga......”對于撲面而來的評論, CiCi從最開始的期待,到焦慮不安、懷疑,再到平靜,經歷了不短的日子,最后她還是覺得并不后悔。

CiCi說,對于性,在她從小的教育中都是遮遮掩掩的;對于欲望,中國大多數殘障群體的生理需求幾乎是被忽略的。或許,一袋米,一桶油,一些慰問金將是莫大的恩賜。殊不知,人除了一日三餐,更多的快樂來源于豐富的思想和情感。性,并非有言口難開,作為一個人而言,它是一個人正常的情感表達與宣泄。

△ CiCi不會游泳,雖然是旱鴨子,卻絲毫不影響她對于“水”的熱愛。“關于游泳我記得我最慘痛的一次經歷是小學二年級的時候。那是一個艷陽高照的午后,我在游泳池里折騰了大約半個小時后,戀戀不舍地結束了“旱鴨子戲水”的戶外運動。回到家里沒多久,全身變得紅腫、痛癢、滾燙……被曬傷的皮膚像是被鍍了一層深酒紅色,整個“小紅人”如同包裹在火團中。我在火辣辣的灼熱中睡去,在疼痛中醒來,從肩膀到胳膊,再到十根手指,嵌滿了如眼睛般明晃晃的水泡,整個后背也掛滿了碩大的明黃透亮的“珠子”。當趕到醫院時,被診斷為“二級燙傷”。那年,我7歲。”

△ 海邊沙灘平整而沒有遮擋物,CiCi放心大膽的拋球、行走……這是她多年來一直堅持的視力增進練習,未來,她的愿望就是把這套“眼睛的瑜伽”分享給更多的視障朋友。

△ 幾個月前,CiCi 開始了另外一項她認為非常有意義的事情,就是把這些年她學習的視力增進與保眼練習推廣給更多的視障朋友。組織公開分享會也成了她鍛煉自己的好機會。

△ CiCi組織公開分享會,把這些年她學習的視力增進與保眼練習推廣給更多的視障朋友。她在向大家演示如何通過有效的“眨眼”練習緩解用眼過度引起的視疲勞,從而促進眼部微循環和帶來眼部肌肉的放松。

△ CiCi和參加視障訓練的朋友在一起經常引來路人的目光。“沒工作還整天穿得挺時髦兒,不是被誰給包了吧”……對于這樣的流言蜚語,CiCi 已經學會“呵呵”對待了。盡管CiCi 盡量保持低調,但是各種惡意的、善意的、好奇的、鄙夷的注視在她的生活里無處不在。

△ 2016年7月,CiCi參加了由中國最大的白化病病友組織“月亮孩子之家”組織的志愿者培訓活動。和其他的“月亮”在一起,CiCi感到并不孤單,甚至很快樂。

△ 2016年8月,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公益志愿者,“展融視障青年‘破殼’成長營”給CiCi的生活帶來了一絲波瀾。“三天半的學習與交流,我們每個人的心里都燃起來一盞心燈”。CiCi開始琢磨視力障礙者如何多元就業,如何找到適合自己的事業,而不僅僅是盲人按摩師、盲人調律師……

△ 一同參加“展融視障青年‘破殼’成長營”的視障伙伴們課后聚到一起,他們彼此同病相憐,手拉著手上街吃飯、逛公園。走進一段悠長的隧道里,CiCi帶著他們盡情的大喊,奔跑、跳躍了起來。

△ CiCi 爸爸每個月會來看看她,父女倆一起吃個飯。對于CiCi 參加的各種公益活動、演出、視力保健活動,他都搞不太明白,只是感覺到女兒慢慢長大、成熟了。雖然外人一直叫她CiCi,但是他一直叫她小名“吟吟”。

△ CiCi 的名字“劉吟”就是因為銀白色的頭發而取的,后來家里人就一直叫她“吟吟”。在CiCi 的記憶里,小時候父母都很疼愛自己。

△ 海灘上,CiCi借用手機的燈,光繪出自己的“名字”。看過當年那部家喻戶曉的奧地利愛情電影《茜茜公主》之后,她就被里面倔強不屈、聰明美麗的茜茜公主深深吸引,開始讓人叫自己“CiCi”。她曾經開玩笑說,“我是公主變的灰姑娘,早晚有一天我會變回來!”

張立潔(b.1981),北京師范大學新聞學碩士、倫敦藝術大學攝影碩士。長期從事報道、紀實攝影項目的拍攝。第二屆侯登科紀實攝影獎獲得主,第五屆連州國際攝影年展藝術家銀獎,2013年馬格南基金會人權與報道攝影獎得主,第二屆“徐肖冰杯”攝影獎得主,2016年史泰德攝影書獎得主。其紀實攝影作品曾發表于美國《新聞周刊》、《紐約時報》Lens專欄等,并多次在美國、英國、加拿大、法國、丹麥、印度,中國連州、廣州、平遙等多地展出。
Q1: 你的作品《月亮的孩子CICI》入圍了2018年的阮義忠攝影人文獎,你現在的感受是怎樣的?
很高興,這是這組作品第一次獲獎,也是對我創作的一種鼓勵和認可!
Q2:你是什么時候,怎樣接觸到攝影的?
我開始拍照其實是和高中、初中喜歡畫畫有關系,可能對視覺的東西比較敏感,加上我2003年開始在雜志社實習,開始有一些拿相機的機會,逐漸覺得似乎用視覺語言講故事更得心應手一點,也就更多的把時間放在拍照片上了。
Q3:這組作品的創作初衷是什么?你為何選擇這個題材?
我是在日常的采訪中遇到CiCi的,我拍CiCi是在拍了不少殘疾人題材的項目之后,那時候已經有了比較明確的想法,不太想把她當作一個被動的被拍攝對象,不想把她當作一個病人來拍。
我覺得這個故事能拍成是個兩廂情愿的事情,首先我希望遇到有故事的人,其次,她也愿意講出她的故事,可以和我配合,這有這樣才有可能拍得真正深入。至于狹義上的“題材”概念,白化病或是殘疾人,我在拍CiCi的過程中已經不那么看重了,那些都只是她作為人的一個避不開的個體屬性,能夠讓她經歷很多常人不會經歷的極端境況。
Q4:《月亮的孩子CICI》的創作持續了多久?在創作過程中,你遇到過哪些困難,又有哪些難忘的經歷?
拍CiCi的過程中,身體是一個核心的元素,繞不開。她的所有難題都來源于此,特別白、怕曬……所有的特別之處亦源于此。從攝影師的角度如何把這個特征視覺化,既尊重現實,又表達我的解讀是一個很大的挑戰,也是有意思的地方。
至于困難,一方面是我們兩個分別住在北京和西安,拍攝的機會需要提前安排,算是一個不利條件,另一方面就是兩個人之間的溝通,她有著對白化病特殊的理解,對自己經歷過的事情深刻的記憶,我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要考慮攝影語言、藝術表達、傳播效果這些她不曾考慮的問題,有時候會有分歧,就需要讓對方理解你為什么一定要強調這個而弱化另外的,或反之。
Q5:這組作品會繼續創作下去嗎?有其他作品的創作計劃嗎?
拍攝基本告一段落,還有沒完成的計劃就是想做成書,但這又是一個全新的思路, 不是簡單的羅列,也許是全新的一種敘述方式,需要從長計議。其他的創作計劃還都在醞釀之中,大概下半年或者明年執行吧。
Q6:你如何理解“阮義忠攝影人文獎”的“人文”二字?
我理解“人文”的意思就是對人的關注,對人的生存狀態的記錄和思考。

Copyright ? 2024 有趣生活 All Rights Reserve吉ICP備19000289號-5 TXT地圖HTML地圖XML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