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題材系列小說」李英利｜狡猾的龜田一郎

狡猾的龜田一郎

一

龜田一郎自從來到中國后，吃過不少苦頭。前年，他因為抓住梁家莊的婦救會主任張曉花，以為捉住了一條大魚，欣喜若狂，激動萬分。誰知各種刑具用盡，費盡心思，硬是從張曉花嘴里撬不出半個字來。快結束時，讓張曉花寫自悔書，張曉花滿身是傷，她為了守住黨的秘密，寧死不屈，堅貞不渝。

最后，借寫自悔書之際，讓龜田一郎把其他敵兵出去，她只給龜田一郎單獨說地下黨的秘密，她拿著鋼筆，把嘴湊到龜田一郎的耳邊，龜田一郎不知道是計謀，連忙把耳朵湊上去，想聽個明明白白，張曉花趁龜田一郎不防備，用力朝他的臉上扎去，“啊——”龜田一郎感覺眼睛一陣刺痛，鉆心地疼，疼得死去活來，那支筆尖不偏不倚扎在龜田一郎的眼睛上。

頓時，龜田一郎的一只眼球放了水，掉在地上，眼睛涌出了血跡斑斑，他急忙命令手下的士兵開槍，一顆子彈擊中張曉花的胸脯，張曉花為了革命事業，英勇犧牲，為國捐軀。她大義凜然堅貞不屈的精神使人深受感動。

龜田一郎到醫院里住了一段時間，那只受傷的眼睛廢了，總算保住了一只眼睛，成了獨眼龍。他心里懊喪極了。怪自己求功心切，相信了張曉花的話，沒有防備之心，吃了這么大的虧，真是沒有賣后悔藥的，自己的這只眼睛算是完了，給別人留下話柄，成為別人議論自己的話題。沒辦法，誰讓自己那么貪心呢！

雖然張曉花犧牲了，但是她作為一名女性，忍受著各種刑具的折磨，依然臉不變色心不跳，那種對共產主義的信仰，那種大義凜然堅貞不屈的精神深深地折服了他，要是他的手下有這樣一員大將，沖鋒陷陣，視死如歸，那該多好啊！看看自己手下的殘兵敗將，一個個茍且殘喘得過且過混日子，一有風吹草動，就嚇得往后退，遇到打敗仗了，一個個比兔子逃跑的還要快，好像爹媽少生了幾條腿。那個窩囊勁就別提了。

難怪中國共產黨八路軍和游擊隊員們沖鋒陷陣，敢想敢干，不怕犧牲，吃苦在先，享樂在后，從艱苦卓絕的艱難歲月里，一步步披荊斬棘戰無不勝，走向今天，取得了輝煌的勝利。龜田一郎不由地暗嘆道。

二

上次搶糧戰斗中，自己屢屢受挫，一敗不起，屢戰屢敗，士氣大傷，總歸一句話，中國的老百姓和游擊隊大大的厲害厲害的，太難對付了。

龜田一郎帶領鬼子偽軍們每到一個村莊里，家家門上掛著鎖，大門緊鎖，有時候嗓子干得冒煙，想喝口水，都不行，只好到池塘里喝點污濁臭氣難聞的水，臨時解解渴。

看看八路軍游擊隊進了村，村民們敲鑼打鼓好不熱鬧，這家煎魚，那家炸油糕，香煙香茶花生紅棗熱情招待著，好像沒有見到久別的親人一樣。八路軍游擊隊和鬼子偽軍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天壤之別。

龜田一郎知道晉陽區的老百姓不愛待見自己，因為自己是從日本進入中國的侵略者，三光政策，燒光殺光搶光，天下壞事，無惡不作，傷痕累累，樁樁件件老百姓罄竹難書，犯下了滔天罪行。

他明知道桐城鎮周圍的老百姓，有糧食，卻一粒也搜不到，不是埋在地底下，就是藏在山洞里。有一次，他帶領鬼子偽軍們到山洞里搜糧食，沒提防山洞口觸動了游擊隊布下的連環雷，“轟隆隆——”一聲巨響，兩個偽軍當時就飛上了天，坐上了“土飛機”，他的耳朵也被彈片擦破，差一點要了小命。

他不甘心，把耳朵包扎一下，帶領幾個鬼子偽軍到處找老百姓埋下的糧食，用探雷器探地雷，誰知道，事不遂心，這次地雷不僅沒響，他卻以為探到了糧食和其它寶貝，沒想到，用手刨了刨，兩手臭烘烘的，是一堆大糞。再刨一個地方，還是一堆大糞，十幾個地方都是這樣，他認為自己詭計多端，卻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處處出盡洋相。連著幾天，自己一想起這件事，就惡心地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把他耗盡得像個惡魔似的，瘦了一層皮，那只僅有的一只眼睛，布滿了血絲，像顆黑葡萄似的，徹夜心神不定焦躁不安。

難怪他的心里暗暗自嘆不已，中國人的人心齊，太難對付了！

三

上次，龜田一郎帶領鬼子偽軍們大掃蕩，回來時，他看見一條亂石崗上，堆了一堆新土，他想：共產黨游擊隊狡猾狡猾的，又在銅墻鐵壁挖地道。

他鬼鬼祟祟地來到一個小山頭，看見幾個老百姓，正想問一問情況，剛要張嘴，那幾個老百姓像遇到瘟神似的，“哧溜——”鉆進路邊的青紗帳里。

龜田一郎是個愛面子的人，老百姓愛理不理的，憤然離去，鄙夷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龜田一郎的心。他想：我是一個過路的，想向你們打聽點情況，就這么傷我的自尊心，他想不明白，為什么他們要這樣對待自己。難道這就是天意，老天的安排。

有時候，他常常對夜當空，對著滿天繁星，他想不通自己錯在哪里？為什么別人腳下的道路那么寬闊？而自己的道路那么狹窄，遇到別人，總是狹路相逢，而且沒有半點回旋之地。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咬緊牙關，指揮手下的鬼子偽軍，每到一個村，燒殺掠搶，見到房子就燒，不給老百姓留一點喘氣的機會。村里的老百姓本來生活就困難重重，他這一燒房子，等于是雪上加霜。

老百姓們修建一座房子容易嗎？那種質量好的房子價錢昂貴，根本就蓋不起；即使蓋起了，也經不住隔三差五的燒殺掠搶，瓦房燒了，也只剩下一堆瓦礫。索性蓋一間草房吧，又便宜又實惠。當時梁家莊的村長陳老耿一家老小都住在草房里，就連當時他結婚，也是以草房當洞房，好在當時處在戰火紛飛動蕩不定的年代里，女方結婚也不講究，只要小伙子瀟灑利落，有間草房住就行了。

遇到下連陰雨，陰雨綿綿，梁家莊的楊大嫂當時的草房像篩子，盆盆罐罐都派上了用場，當時半夜里，草房子實在漏得不行，她只好找當時的光棍周慶奎，周慶奎出手相助，一個寡婦，一個光棍，經過一場風雨的洗禮，最后經過陳老耿的撮合，終于走到了一起。

龜田一郎萬萬沒想到，他除了燒殺掠搶，燒村民的房子，和桐城鎮的老百姓結下了梁子，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老百姓見了他氣得牙根直癢癢，恨不得剝他幾層皮，以報雪痕之恨。

四

說到挖地道，使龜田一郎焦躁不安。

這是為什么呢？說起話長，事情還得從頭說起。

上次，龜田一郎奉上司的命令，大掃蕩搶糧，轉悠了大半天，沒有一個確定的目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四處奔波，累得飯也顧不得吃，水也顧不得喝，餓得眼冒金星，頭暈目眩，前胸貼后背，饑腸轆轆，生堆火，準備烤紅薯和花生，正烤得紅薯花生冒出了香味，饞得嘴上的哈喇子快掉出來了，直咽唾沫。

正在這節骨眼上，不知道從那塊草叢里鉆出一只野兔，“哇——”頓時鬼子偽軍們目不轉睛，齊刷刷地盯著野兔，追了起來，人們慌慌忙忙，野兔東躲西躥，可是人的兩條腿終究攆不上野兔的四條腿，有個鬼子甚至扣動了扳機，“咚——”一槍也沒打中，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見野兔毫發無損地鉆到一個地下管道里，然后又鉆進了一片莊稼地里。

再回頭看看，正在烤紅薯花生的偽軍們，也不管熟不熟，只是半生不熟的，一個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那叫一個香喲！幾個沒吃著食物的鬼子，走過去，照著偽軍的胖臉蛋“啪啪——”幾記耳光，正吃得歡實的偽軍們馬上停止吃食物，乖乖的把吃剩下的烤紅薯烤花生交給了鬼子，鬼子們一把奪了過去，有滋有味的嚼了起來。偽軍們敢怒不敢言，反正肚子也快吃飽了，剩下一點殘羹剩飯讓鬼子吃吧！為了吃飽肚子，挨幾記耳光也值得。

這時，龜田一郎吃飽了肚子，打個飽嗝，他心腹多疑，狡猾極了，命令鬼子偽軍向剛才掃蕩的村莊反撲回去，說不定還能找點糧食和什么吃的。

就在龜田一郎帶領鬼子偽軍們快到梁家莊時，突然，聽到茂密的樹叢里傳來一長一短有節奏地鳥叫聲，“咕咕——喵”，又清脆又動聽，龜田一郎顧不得多想，抱著美好的希望和幻想朝梁家莊撲去。

可是，剛進村子，遇見一只雞，龜田一郎象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命令鬼子捉雞，鬼子偽軍們到前線打仗常常是潰敗軍隊，可是，由于經常捉雞逮鴨，練下了一身硬功夫，猛撲過去，母雞嚇得“咯咯”亂叫，卻撲了個空，惱羞成怒的鬼子朝鬼子開槍，猛不防，狗急跳墻，何況母雞急了還上樹呢！這只母雞展開翅膀，向鬼子的眼睛啄去。“啊——”母雞啄得又狠又準，把這個鬼子臉上的肉擰爛了，血淋淋的一片。這只雞可是為梁家莊的村民們報了仇了，真解恨！另一個鬼子趕忙開槍，沒想到，從樹上射下一顆彈丸，打在這個鬼子的腦袋上，真是神槍的彈丸從天而降，由于彈弓彈丸威力大，連中幾彈，干脆利落，這個鬼子當時就疼得暈了過去。那只母雞早已飛過墻外的草叢里逃走了。

龜田一郎看到這一幕，雞沒捉到，兩個鬼子卻莫名其妙地受了傷。

這究竟是為什么？為什么受傷的總是他們。

龜田一郎不甘心，梁家莊反撲沒有什么收獲，又帶領鬼子偽軍們朝宋家莊撲去。

龜田一郎到宋家莊能有什么收獲嗎？他們會遇到什么麻煩嗎？

五

那天，龜田一郎帶領鬼子偽軍們向梁家莊猛撲過去，他還沒到宋家莊，就聽到樹上清脆的鳥叫聲，“咕咕——喵”，這其實是小猴子在村外高高的楊樹上，當瞭望哨。剛才，他已經向村里發送了信號。

地道里的人們聽到信號，趕忙隱藏好，游擊隊員和民兵們，扛好槍支，趕往各個射擊口，支好槍，準備足彈藥，準備彈藥，隨時作戰。村里的人們，聽到小猴子發來的信號，有的藏在家里的暗道里，藏到紅薯窖里，至于羊呀雞呀鴨鴨鵝呀，早已儲藏到山洞里。剩下漏網的雞呀鴨呀，也不是省油的燈，村里不遠處的大門門環上，暗道外的草叢里都掛著地雷的弦扣，還有連環雷，只要敵人觸碰到它，就夠他喝一壺的，不是死就是傷，缺胳膊少腿的，那是家常便飯。更重要的是，有的直接上了西天，見閻王去了。

至于敵人反撲宋家莊，其實，龜田一郎到宋家莊，也好不到哪里去？小猴子早已給宋家莊發去鳥鳴的叫聲，梁家莊的地下交通員梁小四已經砍了一棵“消息樹”，并且點燃一堆篝火，冒出濃濃煙霧。宋家莊的村長宋鐵成早已安排妥當，老年人婦女孩子鉆山洞，游擊隊員和民兵們到暗道里持槍，到暗道射擊孔，給敵人來個措手不及。這些都是在敵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進行的。

等到龜田一郎反撲來到宋家莊時，只見村里一片靜悄悄，只聽見蟲兒的“吱吱”叫聲，那么富有節奏，富有韻味。

雞不鳴，狗不吠，鵝不叫。出奇的寂靜。

來到宋家莊，正好撞見幾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和老太太，原來宋家莊村民兵隊長宋小黑，勸他們躲到山里，他們死活不肯，都一把年紀了，鬼子來了，又能把他們怎么樣？

龜田一郎抓住一個叫宋大爺的衣領，問道：“你們這里的糧食藏到哪里了？”宋大爺搖搖頭，指指耳朵說：“啊，聽不見。”“我說的是糧食，藏在哪兒了？”“啊，你說那幾個土八路，往那邊去了。”宋大爺聽不懂龜田一郎的話，急得亂打岔。

龜田一郎以為宋大爺耍弄自己，嘲笑自己，氣得他拔出腰間的軍刀，架在宋大爺的脖子上“八嘎，死啦死啦的！”

宋大爺面不變色心不跳，反問道：“怎么，回答不出你的問題，就要砍我的腦袋？你講理嗎？”

龜田一郎瞧見嚇唬宋大爺的招數不靈驗，馬上變出一副笑臉，他拍了拍宋大爺的肩膀，諂笑道：“誤會，一場誤會，剛才我跟你開了個玩笑，別當真！”宋大爺理也不理他。

龜田一郎又問了其他幾位老大爺，都說不知道糧食藏在什么地方？

最后，還是宋大爺機靈，從家里的小壁櫥里拿出半袋發了霉的小米，丟給龜田一郎。龜田一郎象獲得了珠寶似的，讓一個鬼子拿著，他不住地夸道：“你真是大大的良民！”

這點發霉的小米連豬狗都不吃，以防吃了鬧肚子，得個病災，那多不劃算。

而對于鬼子偽軍來說，糧食比金子銀子還珍貴。有了總比沒有強，即使稍微差一點的糧食，回去多過幾遍篩子幾遍籮，只要能填飽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龜田一郎吩咐鬼子偽軍們到村子四周轉轉，搜了幾袋發霉的玉米粉，高粱面，還逮了兩只雞和三只鴨，今天的反撲計劃可謂略有小成，稍微有點滿意。

龜田一郎真是走到哪一步說哪一步話，遇到窮途末路山窮水盡時，只能堅持一個字：忍！

龜田一郎一直感到自己的運氣不佳，他有什么好辦法改變自己命運嗎？他的聰明反被聰明誤，能夠扭轉乾坤，改變自己的命運嗎？這還是個未知數，以觀后效。

THE

END

責編

張輝

作者簡介：李英利，1964年出生于山西臨猗，運城市作協會員。臨猗縣廟上中心學校教師，喜歡文學，酷愛創作，多篇小說、散文、童話、兒歌發表，出版童話集《三個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