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層面淺析《妖貓傳》：愿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今天我們來聊一部帶有奇幻色彩和歷史元素的懸疑愛情電影，陳凱歌執導的《妖貓傳》，豆瓣評分6.9分。

這部影片于2017年12月22日在中國上映，由黃軒、染谷將太、張雨綺等主演，取景湖北襄陽唐城影視基地，該城耗時6年傾力打造。

《妖貓傳》原著小說《沙門空海》來自《陰陽師》的作者夢枕貘，小說歷時15年完成，全書共有四卷四十章，因原作體系恢弘、故事眾多，陳凱歌精選其中和妖貓相關的故事籌拍電影，因此得名為《妖貓傳》。

故事發生在盛唐時期的長安城，城內接連發生怪事，當今圣上離奇身亡，一切因一只神出鬼沒的妖貓而起。遠洋而來的倭國法師空海與詩人白居易因此相識，聯手踏上尋找真相的旅程，卻意外觸發30年前的一樁詭異且柔情的驚天大秘。

這部電影畫面精美宏大，真真假假，如夢亦如幻，展現了盛唐“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琉”的金碧輝煌，一片繁盛絢爛。

下面我們開始淺析故事情節及電影表達的主題思想：

解讀一：丹龍與影片情節

電影劇情跳躍，前半部分講妖貓的復仇，后半部分主要講楊貴妃之死的真相。場景看似浮華，實則極有深度。每看一遍都有新的收獲。

丹龍是電影里唯一一個出場不多，但同時擁有多個身份的角色：白鶴少年、賣幻術的瓜翁、青龍寺惠果大師。他在電影中一共露面四次，但幾乎每次都在劇情轉折時起到關鍵作用。

第一次出場： 開端（瓜翁）

當今圣上離奇死亡，傳言金吾衛家中出現一只貓，會說人話。此時空海正準備離開皇宮尋找無上密，表演幻術的瓜翁送給空海一只瓜，不料幻化成魚頭，等扔掉的時候又變成了瓜。以此暗示空海，瓜是真的，那貓會說話的傳言也有可能是真的。線索被引到陳云樵家的那只會說話的貓身上。

第二次出場： 發展（瓜翁）

妖貓復仇，施展各種幻術，奪人眼睛害人性命，殺了陳云樵親信和妻子春琴，逼瘋了陳云樵。空海因對妖貓施展幻術不解，主動請教瓜翁。

瓜翁說：“瓜不是瓜，那貓也不是貓。你以為瓜能憑空變出來嗎？幻術里也有真相。”這句話是電影極為關鍵的一句話，我們后面再講。借此引導空海，真相還得回到貓身上找。

第三次 出場： 高潮（丹龍）

通過宮娥、阿部日記和妖貓自述，再現30年前轟動一時的極樂之宴及馬嵬坡兵變的真相，眾人知道楊貴妃的死亡真相和妖貓的復仇緣由。在極樂之宴故址，丹龍出現，告訴白龍自己從未離開，貴妃已走的事實，最終白龍了卻執念化白鶴而去，如當日少年般。

第四次出場 ：結束（惠果大師）

空海尋到了無上密，白居易《長恨歌》一字不改。空海選擇再入青龍寺，這次見到了惠果大師，完成師父的遺愿，故事終。

如果說白龍是把鎖，丹龍就是拿鑰匙開鎖的人，而鑰匙就是空海和白樂天。

電影明面上講述了一個因愛生恨，復仇與解脫，謊言與真相的愛情故事，但細細回顧，有很多值得揣摩的地方，比如什么是無上密，為什么說幻術里也有真相。

解讀二：無上密法

我們回到電影的所表達的中心思想：到底什么才是讓人超越痛苦的無上密法？

有網友評論的很精辟：

第一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第二境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第三境界：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電影中有幾個人物達到了第三層境界：

第一個人物是丹龍。

當年為尋找不再痛苦的秘密離開白龍，從獅子國取回無上密法。暗中守護白龍30年，引導空海和白樂天尋找真相，從而讓白龍放棄那段執念，不再以妖魔的形態行走世間，也化解自己在俗世的一段恩怨。

第二個人物是船上婦人。

空海來大唐的時候，乘的船在大海遇到風暴劇烈的搖晃，空海十分害怕慌張，所有佛法拋之腦后，而懷抱嬰兒的婦人卻一臉的安詳鎮定。空海問：你不害怕嗎？婦人回答：孩子睡熟了，我就很安心。看似無厘頭卻包含著極高的哲學。最終船被卷入海中，空海在海里拼命掙扎想活下去，懷抱嬰兒的婦人在平靜中死去。

其次就是空海、白樂天和白龍。

他們經過一番考驗，達到了第三境界，悟到了無上密法。空海從楊玉環的生死里找到了無上密；白樂天說無上密也在他的長恨歌里；而白龍在聽到丹龍從未離開，楊貴妃不是那具身體很久了，也大徹大悟放下了執念。

空海明白了婦人平靜的理由，白樂天不再糾結《長恨歌》的故事是真是假，白龍明白了楊貴妃不能醒來的結果，當他們參透無上密之后也就不再痛苦。

《遇見未知的自己》有一句話：

痛苦是來自于你對事物的解釋。所有的人，事物，都是你內在的投射。

當你由內釋然，痛苦也就慢慢放下了。

就如佛經上說：佛性即悟性，眾生是未覺悟的佛，佛是覺悟了的眾生，眾生平等，佛性本無差別。

有一個名叫伯奈特的古希臘哲學史家，他在講述畢達哥拉斯時（畢達哥拉斯定理、亦稱勾股定理），寫過一段非常優美的文字：

我們在這個世界上都是異鄉人，身體就是靈魂的墳墓，然而我們決不可以自殺以求逃避。

在現世生活里有三種人，正像到奧林匹克運動會上來的也有三種人一樣。那些來作買賣的人都屬于最低的一等，比他們高一等的是那些來競賽的人。

然而，最高的一種乃是那些只是來觀看的人們。

因此，一切中最偉大的凈化便是無所為而為的科學，唯有獻身于這種事業的人，亦即真正的哲學家，才真能使自己擺脫“生之巨輪”。

—摘自《打開》周濂著

當你能透過事物的表面，透過謊言，透過現象發現本質的所在，就能使自己擺脫“生之巨輪”，超越痛苦和生死。

解讀三：幻術里也有真相

我們上面提到，有句話很關鍵：幻術里也有真相。

空海和白樂天尋到最后卻發現：

高力士勒死貴妃是假的；

丹龍離開白龍是假的；

長恨歌的愛情故事是假的；

連李白寫給貴妃的詩都是假的。

丹龍告訴空海：瓜不能憑空變出來，幻術里也有真相。

什么是真相呢？

唐玄宗依然藏著楊貴妃頭發的香囊是真的；

丹龍守護白龍的肉體30年，沒有離去也是真的；

《長恨歌》最后一字不改，誰說詩寫的一定是皇帝對貴妃的愛呢？

李白的詩雖然不是寫楊貴妃，但此詩用來代表盛唐繁華未嘗不可。

親眼所見雖不一定是真的，但一個事物再虛假也存在真實的內核，就像瓜翁架子上瓜，每一個瓜也是由一部分破瓜變成的。

謊言不可怕，我們透過謊言，透過虛妄，依然可以看到真相。

就像這部電影，透過表面的浮華假象，能發現內在的感情和內核。

比如我們生活中：某人“無中生友”，但借此要傳達的經驗是真的。

明知道抖音視頻演的假的，但帶給我們的喜悅是真的。

看到這里你是否還糾結妖貓傳的故事到底是真是假呢？

尼采在《善與惡的彼岸》中有一句：與惡龍纏斗過久，自身亦會變成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

白龍原本只想借貓的身體陪伴貴妃，卻因為與貓靈魂合一，時常能聽到貓記憶里貴妃絕望的嘶喊，在愛與恨的折磨下，白龍日漸抓狂，開始復仇……

當你太過了解一個事物的黑暗面，了解它的內在動因，了解它的行為模式，了解它所帶來的便利就很難不被其同化。同理，當你過分沉浸于某種不好的情緒或是經歷，也極難再擺脫負面的糾纏。

所以說，我們需要面對黑暗的膽識，也需要凝視深淵的勇氣，但永遠不應該深陷其中。

讓我們再現實一點，生活中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作為普通人的我們究竟怎么面對？

我從b站up主"吾聊電影"的解讀里看到了很好的建議：

當你看到生活中的黑暗面，卻能從中尋找出美好的一面，進而不是厭惡生活而是熱愛生活，你就擁有了無上密。

解讀四：選擇即有因果

作品就是作者表達思想的媒介，這部電影中其實還有很多可以深挖的點，比如生死關頭才是檢驗人性的時刻，妖貓找陳云樵復仇，以春琴性命要挾時，陳云樵毫不猶豫的放棄春琴，自己活命。

在他關門上鎖的那一刻，結局就已經注定，再比如唐玄宗。

在我看來，白龍對楊貴妃有感恩有愛情，還有崇拜，所以不允許任何人對貴妃的傷害，包括丹龍。極樂之宴花萼相輝樓，楊貴妃對白龍說；“寄人籬下，反倒我對別人的好，一點一滴都想報答，你也一樣，對嗎?”

也許這就是白龍愛的起因，也讓白龍執了30年的念。

每一個人的此刻都是他全部歷史的總和，多數痛苦的原由并不在當下，而應追溯過往，選擇即有因果，應驗只是時間的長短罷了。

影片雖然以愛情為引，但人物的情感抒發不夠立體和連貫，所以抱著觀看完美愛情片的盆友們，未必能興盡而歸。

很喜歡《遇見未知的自己》書中一句話：

看盡千山萬水絢麗歸于平淡的躊躇關頭，面臨悲歡離合喜怒哀樂，唯有抱持關照內心并惜福感恩的心態，一切的真相才會自動還原，水落石出 。

那么，不再痛苦的秘密，你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