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木梓樹:一首擁抱童年的抒情曲，一首懷念往事的贊美詩！

發布時間：2025-11-25閱讀(1)

消逝的木梓樹:一首擁抱童年的抒情曲，一首懷念往事的贊美詩！

（本文原創散文，共2100字，看完大概需要八分鐘，一棵樹引發的懷舊，滿滿的鄉愁！）

終于又看見木梓樹了，一種油然可親的感覺瞬間溢滿心頭！

去年歲末，我與同事一行來到古老的官莊鎮，在一條漂亮的河壩上漫步。岸邊是大片的桃林，光禿禿的桃樹被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這人工林總讓人覺得別扭，不能無痕地融入古鎮大美風光！忽然，遠處河邊，一個與眾不同的身影映入眼簾，讓人頓覺眼前一亮！盤虬的樹干，婆娑的姿態，滿樹的白籽，雖然黃葉早已落盡，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它來！這，正是我闊別已久的老朋友——木梓樹！

不知從何時起，童年隨處可見的木梓樹，從我的視野里消失了！我沒有研究過木梓樹減少的原因。或許，它并未減少，只是現在的綠化樹增多了，沖淡了它的存在感；或許，是我忘了它，忘了它曾經帶給我的歡樂；也或許，是我久別了它的生長地——故鄉！

在童年記憶里，老家聚族而居的村莊，房前屋后就有許多高大的木梓樹，它們是我最早認識的樹種之一！

那時的我對它們很不以為然！后來，母親告訴我，古人喜歡門前栽桑，屋后種梓，桑梓就是家鄉的代名詞。這雖讓我對木梓樹有了新的認識，但仍覺得它平常無奇！

中國優秀的樹種有許多，祖先們為啥要用“桑梓”來借喻故鄉呢？桑樹因它的經濟價值自不必說！而梓樹呢，為什么是它，而不是那些名氣更大的樹木！如高大的香樟，柔媚的垂柳，筆直的水杉，蒼翠的松柏，珍稀的楩楠等等，這些樹木難道不比木梓好么？這個問題隱在我心頭許久，偶有觸及，無從探究。

直到今天，與故鄉分別幾十年后的今天，在這他鄉的堤壩上，偶然看見木梓樹熟悉的身影，昔日的困惑迎刃而解！

它就像一位手扶鋤頭老農，極力挺直那佝僂的脊背，倔強地眺望著遠方！這位兒時的摯友，瞬間把我的思緒，帶回它曾經默默守望著的村莊！

陽春三月，煦暖的陽光籠罩著萬物，一種混合著花香與腐土味的曖昧氣體飄浮在低空，使人昏昏欲睡！這時，木梓樹才開始懶洋洋的萌發。樹葉從鵝黃到嫩綠，最后在盛夏的烈日里長成深綠色。葉形闊卵狀，長柄尖頂，酷似一把把小小的碧玉蒲扇，在枝頭歡快的舞動著！

四五月間，木梓開花了。穗狀花序如同一條條毛毛蟲，掛在綠葉叢里。小孩們最喜歡摘來玩了，盛在瓦片里過家家，掛在頭上當辮子，挑在竿梢放鞭炮，甚至突然扔進小伙伴的頸子里，嚇得人家手舞足蹈……

盛夏時節，花開謝了，葉間悄悄地掛滿圓鼓鼓的果實，似四棱狀小燈籠，一簇簇綴滿枝頭！

過去的農村，樹木和人們的生活關系特別密切，木梓樹尤其如此！

夏季蚊叮蟲咬，孩子們的臉上身上經常長出一個個的大疔瘡，又紅又腫，痛得不能觸碰。每每此時，大人們便摘來一兩片木梓嫩葉，教我們涂上口水貼在腫癤上，不出兩日，就會敗了毒性，拔出膿根，消腫痊愈！

在那個缺醫少藥的年代，教室里經常會見到這樣的情形:這個同學的額頭上，或那個同學的脖頸上，醒目的貼著一片碧綠的木梓葉，可大家誰也不覺得好笑！

木梓葉是如此的神奇，就連害蟲也特別青睞它，長的最多的就是一種叫“洋辣子”的毛毛蟲！這也是我們“敬畏”木梓樹的重要原因。所有喜歡爬樹的孩子，是沒有誰敢在夏日里攀爬木梓樹的！

這“洋辣子”也是我們平常打鬧的終極武器，任你武功再高，當對手祭出這一法寶——一節布滿洋辣子的木梓樹枝，你都不得不跪地求饒……

然而，木梓樹最讓孩子們喜愛的，卻是它那不能吃的果實——白籽！

一到秋天，對氣溫敏感的木梓樹就會發生很大的變化。首先是樹葉的顏色從深綠開始變成淺黃，經霜后更會變成深紅色，極具觀賞性。其次是果實，成熟后并不掉落，果殼變黑，從頂端尖處裂開，露出潔白的籽肉。

初冬時節，黑色的果殼和黃葉都在寒風中掉落干凈，只留下滿樹白籽，甚是壯觀！

這白籽可以提煉木梓油，那時是一種重要的化工原料，也是農村重要的照明用油。供銷社每年都會大量收購，只因價格低廉，大人們基本無暇顧及，可孩子們卻不然，摘白籽就是我們的節日啊！一到周末，一個個呼朋引伴的，扛著竹竿去樹下敲打。調皮鬼們會爬到樹梢去采摘，裝在細篾編制的竹籮里，辛苦半天能賣到五六毛錢，然后可以在供銷社的柜臺里，挑選自己歡喜顏色的寫字本和鉛筆！

記得那年秋天，堂哥摘木梓時不小心從高處摔了下來，手上臉上擦傷了好多處，痛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我大伯也不曉得他摔得多嚴重，就把村東頭的赤腳醫生喊來。醫生給他做了一番檢查后，結論是沒啥大事，然后悄悄把圍觀的我喊到里屋，叫我對茶碗里撒了一泡尿，讓大伯端給堂哥喝。童子尿舒筋活血，對跌打損傷有很好的療效。看著我堂哥咕嚕咕嚕幾口就喝光了，我再也忍俊不住了！后來過去好多年，我還常常拿這事笑話我堂哥！

一轉眼，離開生我養我的小村莊已經三十多年，在外打拼生活，回鄉竟成了一種奢望！村頭村尾，那些伴我成長的木梓樹不知從何時沒了蹤影！新農村建設后的鄉村，已沒了昔日的味道！寬闊的水泥路，整齊的綠化帶，高大的樓房，明晃晃的路燈，還有搬著音響跳廣場舞的大媽，和喧囂的城市沒了什么區別！這片土地上，漸漸消逝的不止是木梓樹的身影！昔日低矮斑駁的村莊，鄉親們樸實親切的笑臉，還有那和木梓樹一樣，讓人回味無窮的艱難歲月，一切都漸行漸遠！

故鄉已改變了昔日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