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薩比斯贊柯潔：從未有人類棋手能和AlphaGo如此勢均力敵

若樸 唐旭 發自 東瑤村

量子位報道 | 公眾號 QbitAI

今天下午1點40分左右，柯潔與AlphaGo的第二局比賽結束。最終，柯潔中盤投子認負，目前在總比分上以0比2落后于AlphaGo。

比賽結束后，柯潔、哈薩比斯以及AlphaGo主程序員席爾瓦出席了賽后發布會。

量子位將發布會部分問答整理如下：

Q（古力）：請問哈薩比斯先生，11點半左右您發了一條推特，說柯潔現在的發揮非常完美（能否解釋一下）？以及，在后面非常復雜的局面下，我們這種職業棋手也認為，柯潔是有機會的，后面柯潔到底有沒有勝率相對較高的時候？

Hassabis：基本上，我們是在控制室里看AlphaGo來計算勝率。基本上從前十五手來看，柯潔的走棋是完美的；而從前一百手來看，這一百手是目前為止人類棋手和AlphaGo差距最接近的一場比賽。

Q：第一盤棋的官子階段，很多職業高手覺得AlphaGo有所虧損，從技術角度如何解釋？今天這盤棋中，從機器的判斷來看，柯潔到底有沒有某一時刻是占優的？

Hassabis：第一盤棋的官子階段，AlphaGo在做的只是讓自己的勝率最大化，因此在比賽的最后階段，可能會在某些局部的點做一些放棄，AlphaGo只是專注于勝率，其它并不重要。

關于第二個問題，從AlphaGo的計算來看，前一百手雙方的差距其實都是非常小的，我們可以說雙方都有很多機會，基本處于一種勢均力敵的狀態。

Q：我們看到柯潔在比賽當中一度捂著自己的胸口，當時是否承受到了非常大的壓力？今天大家都對你的表現稱贊有加，接下來的比賽中是否會越戰越勇？

柯：捂胸口是因為，我覺得這棋有機會。和第一盤不同，第一盤AlphaGo一直下得非常穩健，但這盤AlphaGo有個劫爭，有個劫一直撐在那里不補，不補的話就違背了簡潔取勝的原則，從我的角度看，我覺得這個劫它輸不起，一直在那里撐著，我也感到非常震驚。

中途我一度認為自己離勝利很接近了，不過可能AlphaGo并不這么認為。我當時很緊張，心一直在跳。后來因為太緊張，下了一些不好的棋，可能這就是人類最大的弱點吧，我的心態還是不夠沉穩。捂著胸口是想讓心跳得慢一點。

也有點遺憾。這盤棋我覺得我發揮得挺好的，布局階段我并不認為自己有什么差的地方。但在后來的激烈戰斗中，后來 好像突然松弛了，真的太緊張了，特別不好意思，也希望接下來的比賽中能有好的發揮。我不喜歡安樂死，今天這盤棋我下得非常熱血沸騰。

Q（主持人）：作為一名職業棋手想問Hassabis先生，今天的棋是柯潔的棋引發了戰斗的局面，還是今天的AlphaGo與昨天的不一樣？

Hassabis：今天的比賽真的非常精彩、非常精心動魄。對弈中有如此多的戰斗，以至于很多時刻AlphaGo都會覺得困難。我覺得是柯潔將比賽推向了這種局面，并且我也認為這是非常好的策略，柯潔有很多的機會，這是一場非常接近的比賽。

Q：這是不是AlphaGo首次對人類棋手做出“完美”的評價？

Silver：AlphaGo存在一個基本的評估機制，這個評估機制決定了它的每一步棋。我們坐在控制室里，看到雙方的每一步都十分精妙，局勢十分平衡，前十五手基本是一場非常完美的比賽。

Hassabis：我們從來沒有看到過有棋手能和AlphaGo如此勢均力敵。

Q（CGTN記者用英文提問）

柯潔：你是中國記者還是外國記者？我覺得如果是中國人就應該用中文向我提問。

Q（記者用中文重新提問）：首先恭喜柯潔下了一局如此精彩的棋。那么想問經過這場比賽之后，你是更焦慮還是更高興了？你是否對明天的比賽更有信心？

也想問哈薩比斯先生，當你根據AlphaGo的算法得出“柯潔下得十分完美”的結論，您是否已經假設AlphaGo在圍棋界所向披靡、無人可敵？

CGTN是一個以英語為工作語言的平臺，所以我需要用英語來提問。

柯潔：我一直不覺得在這場和AlphaGo的對決中，自己有機會取勝。包括昨天的發布會上，提到這一代版本的AlphaG能讓李世石版本的三個子。我當時聽了，真的覺得不可思議。我只想著盡力下好我自己的棋，下出我認為對的棋，沒想到能得到這么多贊賞，AlphaGo也覺得我下得不錯。這是對我最大的肯定，真的很激動。

但是因為太激動了，可能后來下得有點著急，其實還蠻后悔為什么不多想一想。也非常感謝有AlphaGo這么強大的對手，今天的棋也是對我最大的鼓勵。

Hassabis：我的推特是帶著對柯潔的極大尊敬的，和AlphaGo是否是世界最強棋手沒有關系。我的推特是希望讓全球的棋迷看到柯潔的表現是多么的出色，比賽是多么精彩。

Q：與這三局比賽相關的數據會在什么時候出來？今年的數據會有更多的變化嗎？

Hassabis：我們還沒有決定什么時候發布數據。不過很快，我們會將最新版本AlphaGo背后的所有技術細節、框架、數據等以學術論文的形式公諸于眾，會比之前發表在在《自然》上的論文包含更多的細節。現在我們還是聚焦于這場比賽吧。

Q：想問Hassabis先生，為什么會選擇讓黃博士代替AlphaGo落子？以及想問柯潔，如果是古力坐在您的對面替AlphaGo擺子，你下棋時的情緒是否會發生變化？

Hassabis：黃博士是非常優秀的業余圍棋選手，他經常參加一些圍棋賽事。他知道如何正確地擺子，也非常冷靜，我們覺得這些素質在比賽中十分重要，因此對于我們而言他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柯潔：黃博士作為AlphaGo的核心人物，非常了不起。我覺得，他坐在我面前就像個機器人一樣（笑）。如果是古力坐在我對面，他可能看到AlphaGo的下法可能會露出驚訝的表情，而黃博士是從小看著AlphaGo長大成人的，對于這些招法可能不會感覺有什么意外。

如果是黃博士來擺棋，可能更讓我有和AI對戰的感覺。我也特別佩服黃博士，大家看直播也能看到我很愛動，總喜歡活動身體，而黃博士總是一動不動，不上廁所、不喝水、也不吃東西……所以跟黃博士下棋時，我覺得黃博士就是AlphaGo。

Hassabis：黃博士非常不可思議，有時候我們也覺得他是個機器人。我想他之前一定對著鏡子練過。

Q：為什么AlphaGo的第一步下在了右下角？我看柯潔也驚訝了一下。

Hassabis：我們必須對此道歉一下。因為AlphaGo并不知道棋盤是上是下（笑），在它眼里整個棋盤其實是對稱的，因此也對柯潔表示抱歉。

Q：以前日本有位圍棋大師，叫藤澤秀行，他說過一句話，叫“棋道一百，我只知七”。現在AlphaGo橫空出世，想問柯潔，你覺得AlphaGo在圍棋上已經達到了什么程度，如果有100分，它能達到多少分？你自己能達到多少分？

也想問Hassabis先生，您覺得阿法狗離完美還有多遠？

柯潔：在AlphaGo出來之前，我對棋的理解可能只有百分之五十。但它出現之后，不光圍棋，我對人生的看法都有了巨大改變。既然它這么強大，先把自己做好吧。關于對我自己的評估，如果知道規則算其一，我可能只知其二。至于AlphaGo，在不停的進步之后，它對于我而言可能就是百分之百，就是圍棋的上帝。AlphaGo可能是我沒法評價的，但圍棋的下法太多了，我這種人類棋手了解得太有限。

Hassabis：我可能也沒法評價這個問題，我們只是希望每天讓AlphaGo變得更為強大，希望類似這樣的人機對抗，能讓人類與機器都接近一百分吧。

柯潔：我想補充一點。我聽過一些關于AlphaGo的傳聞，執黑執白對于AlphaGo的區別很大？我想請求一些，后天可不可以執白棋？我希望后天的比賽能有更多像今天這樣的激烈攻殺和對戰，我覺得這很能讓我熱血沸騰。我沒有想到自己和AlphaGo能下得這么熱血沸騰，找到了和人類下棋的感覺。如果后面能多想一下，我覺得這盤棋會更精彩。

Hassabis：沒問題，我們很樂意執黑，你來執白。

此外，我想再次強調一下，柯潔是非常了不起的天才棋手，今天我們看到了圍棋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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