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時間:2024-01-19閱讀(16)

我想你:平實的話成了我工作30年的座右銘
文‖李銀彪 圖‖網絡
“縹緲紅妝照淺溪,薄云疏雨不成泥”,不由地,夏天已成故事,縱然目睹了蟬兒往日的喧囂,卻依舊把它深深地埋在心底。南歸的雁陣,給今年的秋平添了幾分蒼涼。每年的秋天,我都會想起遠在天堂的她。因為,她是我生命里的一段永恒,一道最美的風景。她,就是我的母親。
母親一生很苦,一共生養了八個孩子。在過去那個缺吃少穿的年代里,面對著嗷嗷待哺的八個孩子,僅靠父母他們兩個去掙工分,很難填飽八個孩子的肚子,再加上還有年邁的爺爺,家里的拮據可想而知。(欲欣賞李銀彪老師上回寫的佳作,歡迎點擊以下鏈接:吾本不是養花人:我為什么喜歡她?)
在我的記憶里,母親是一位從來不茍言笑的小女人,每天從早到晚,一年四季,她就像一頭在沙漠里長途跋涉的駱駝,為我們這個家尋找著生命的水源。歲月,過早的讓她變得蒼老,從記憶開始,母親額頭上就被勞頓刻上了一道道深深的溝痕,她在很年輕時,雙手的正面就被歲月打磨上一層厚厚的老繭,老繭發黃,硬硬的,摸上去有點劃手。背面,早已失去了少婦特有的光澤,像院子里的那棵棗樹的樹皮,堅硬而粗糙。

記得很清楚,在我大概五六歲的時候,每到晚上,母親把我們姐弟幾個早早地摁進被窩,一覺醒來,床頭黑黢黢的桌子上,一盞油燈仍在亮著,如豆的燈光映照著母親消瘦的臉,凸起的額頭像一坨干癟的泥土,成了我至今也抹不掉的記憶。
母親坐在床頭,沐浴著昏黃的燈光,盤著雙腿,兩支胳膊一會兒彎曲,一會兒舒展,影子映在發黑的墻上,像正在上演的皮影戲。游動的針線,為她的兒女們編織著一個個美麗的夢。那時母親也就是三十多歲,女人三十多歲,正是憧憬美好而幸福的年齡,但是,她的背卻被歲月早早地壓得有些佝僂。
我不知道,那時候,那個晚上,在那盞油燈下,母親在想著什么。記得她生前很多次長嘆一口氣對我說:“苦日子啥時候是頭啊?啥時候能夠吃飽,那該多好!”她凝重的神情,至今也讓我無法忘記。今天想起來,那時的母親對幸福的追求竟然這么吝嗇,僅僅是能夠讓她的子嗣填飽肚子。

十歲那年,生產隊分了田地,或許是母親對生活的追求過于廉價,她從不敢奢望那么渺遠,一年四季,每天當我們還頭枕著星子兒酣睡時,她和父親就早早地來到地里,咀嚼著黎明時村落里的雞鳴狗吠聲,在地里除草,收割,地頭的那條淺淺的河溝見證了母親一切。那時候地里的每一粒糧食是她追求生活的唯一稻草,為了她的兒女,她把自己的命都押在了地里。
姐弟中,大姐最大,一年中麥熟時是農民最忙碌的時候,大姐看在眼里,記在心上。為了減輕母親的辛苦,大姐過早地承擔起照顧弟妹的責任,家庭的重擔使大姐從未踏進學校半步。這,成了母親的一塊心病。一直到大姐出嫁后,每當我們提起大姐,她都會喃喃地說:“我平生最對不起的就是大妮兒,如果家里有錢,她也許就會有書念了。”每次她念叨大姐的時候,她的雙眼總是凝視著前方,臉上寫滿了愧意。
我十二歲那年春節,為了給每一位孩子添置一件新衣服,母親狠狠心把家里唯一值錢的養了一年的一頭豬賣了。她給我做了一條燈草絨褲子。

春節還未到,她就把褲子做好了。她把褲子壓在里屋的破木箱底,讓我初一再穿。可是我早已按捺不住著急的心情,好幾次一看見母親不在屋里,我就會爬上凳子,偷偷地打開箱子,翻到褲子,小心地摸一摸,今天想起來,那種感覺真好。好幾次,我執拗地懇求母親,我想穿穿,哪怕試試也行,但都被母親堅決地拒絕了。
盼望著,盼望著,初一終于來了,那天天還沒有大亮,我早已沒有了一丁點的睡意,在四周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母親終于拿出了那條褲子,在她再三的叮嚀中,我三下五除二把褲子套在棉褲上,臉都沒有來得及洗,便滋溜沖出大門,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一路狂奔,來到村西頭一個土坡前。
伙伴們早已聚齊,各自扯著自己的新衣服炫耀著。隨后,我們便一字排開,順著土坡開始向下滑去,邊滑邊唱:“新年到,新年到,閨女家要花,孩兒家要炮。”記不清滑了多少次,一頓飯的功夫,新褲子的屁股上被滑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回家吃飯時,我嚇壞了,走到大門口,我忐忑著不敢進院子。

只見母親站在廚房門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正在等我吃飯。我低著頭,屁股背著她,雙手不停地捏著衣角,不敢說一句話。
母親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只見她把碗往門口的石頭上一扔,隨手抄起一根竹條,向我抽來,邊抽邊罵。我一看勢頭不對,轉身就往大街上跑去,身后,她攥著竹條在后面追著。不時地,扭頭看看身后的母親,料峭的寒風撩起她件灰藍色的上衣衣角,補丁一個挨著一個,瑟瑟地上下抖動著。
生活越來越好,九四年那年冬天,陪伴我二十多年的那座老屋拆了,我家蓋了四間瓦房,這是記憶中我家第一次蓋新房。新房竣工那天,母親呆呆地站在院子的中庭,怔怔地注視著房子,許久說了一句話:“沒想到,咱家也能住上瓦房,好日子終于來了。人啊,只要踏實肯干,不怯力,咱家將來也會過上天天吃肉的生活。”那一刻,我發現她那一雙渾濁的雙眼里,迸射出一絲閃亮的光澤。
再后來,我參加了工作,結婚,有了孩子。記得每次周末回家,愛人總是給母親買一些好吃的,什么牛肉、豬蹄等。

有一次周末回家,我給她帶了一只燒雞,她一見,就嗔怪起我:“好日子才過幾天,你就忘了過去的苦日子,不知道節省,這得花多少錢啊!”
愛人撕下一條雞腿,塞給母親,但她就是不吃,轉身鉆進廚房。無論我們怎樣勸她,她就一直在廚房忙:“明天再吃,沒看我在忙嗎?”第二周周末回家,還沒有走進屋子,大哥的孩子便閃進院子,擁上來說:“叔,這次給奶奶捎啥了?”
我的孩子慢慢長大,回家的次數漸稀。每次回家,吃飯時我們全家圍坐在一起,母親總是要嘮叨一番。不知道為什么,聆聽母親的絮叨竟成了那幾年非常入心的必修課。
“在學校一定要把工作干好,把別人家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想想你自己,咱農村的孩子念書多不容易啊!將心比心,咱的孩子上學需要什么樣的老師教他,你就按照這樣的標準去教人家的孩子。”她平實的話竟然成了我工作三十年的座右銘。

至今,我從不奢望去求得一官半職,從不羨慕別人的“榮華富貴”,我追求的唯一就是把別人家的孩子當做我自己的孩子,做一位我自己孩子的老師。
2001年那年秋天,母親帶著一生的無憾與知足,事前沒有一絲征兆,突然就走了,走進了她用生命耕耘的那片黃土地。送走母親,父親說母親走時很安詳,沒有一點痛苦。但是,她生育的八個兒女卻沒有一個陪伴她走完生命的最后時光,至今想起來,那成了我一生也無法痊愈的剜心的痛。
現在秋風又起,我又想起了那年的秋天,又想起了傾我一生感情也抒寫不完的她——母親。啊!秋意滿滿,秋意慢慢,秋意漫漫……

【作者簡介】李銀彪,男,現任教于建安區小召鄉一中,中小學高級教師。作品散見于《教育時報》、建安區《縣情參考》、建安區教育局公眾號、魏都區《魏都》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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