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時間:2024-01-24閱讀(11)
“爸,你真的會把自己的頭砍了嗎?”
醫院門前,小鵬再次詢問自己的父親,而他的父親,那個他曾視之為是“登天的梯、拉扯的?!钡暮┖竦母赣H,厭惡的看著他:“你絕對是野男人的種!別叫我爸,我受不起!”

惡言惡語像刀槍劍棒般朝著小鵬襲來,他再也沒有任何留戀,率先朝醫院里走去。
身后,父親亦步亦趨跟得緊,心里則在想:這次鑒定報告我非要全程看著它出,誰也別想糊弄我,醫院也不行!

他臉上的神色驚疑不定,時而狂風,時而驟雨,變幻莫測。
遠處,妻子看著兒子和老公,心里終于絕望。
幸福如履薄冰任是哪一個女人,如果有一天,被自己的丈夫認為是“不守婦道,胡亂勾搭”,并將這份惡名傳遍四里八鄉,大概都會心神如遭重創,恨不得尋死覓活吧?
黃秀梅是堅強的,或者說,她堅定地認為,自己太冤枉了。

辛辛苦苦為這個家操勞二十年,如今兒子長大成人,家里即將娶進新媳婦,老人也對她很是滿意,一家人的日子正在紅紅火火中,邁入一個新階段的大好關頭,怎么就憑空有這么惡毒而沉重的罵名要落到自己頭上?
難道自己恪守婦道、謹遵孝悌、享譽鄉里的賢淑美名要毀于一旦了嗎?
黃秀梅有太多的不甘心。

她已經四十多歲了。
在村里,她可能不是年齡最大的村婦,但一定是最令人稱羨,也最令人交口稱贊的好媳婦。
這個村子不大,村口一側有一個占地頗大的養豬場,那是曾家的“產業”,也是黃秀梅常年為之辛苦操勞,傾注了大把時光與心血的寄托。
養豬場是夫妻倆花錢盤下來的,最初只是一塊田地,丈夫曾玉明去打工后,黃秀梅獨自擔負起了這個養豬場,從幾頭豬崽養起,多年以來,黃秀梅一邊照顧兒子曾鵬,一邊照顧被視為另一個“孩子”的養豬場,喂飼料、清理、消毒、打疫苗、治豬瘟,買賣進出跑近跑遠全是黃秀梅自己一力擔起。

雖然經過十幾年的操勞,她早已不是那個日夜住在豬場邊,一點風吹草動就要嚇到流淚的弱女人,而是一個將只有幾頭豬崽的小豬場養成擁有四五十頭母豬、肉豬的大豬場的女強人,是一個一年能拿出十萬元凈利潤來添加家庭收入的有錢人,是一個上照顧老下照顧小還兩不耽誤廣有淑名的好媳婦,好媽媽。
但是她仍舊是個女人,是個妻子,如何忍受得了丈夫突如其來的,無端的污蔑呢?
事情是突然發生的,自己那在城里打工的丈夫曾玉明突然從城里跑回來,不但不再提打工的事,反而在家里吃喝玩樂,不事生產。

這也就罷了,黃秀梅只當他是累了倦了想歇歇了。
但曾玉明賴在家里也就算了,他還突然性情大變,對黃秀梅不僅冷言相加,還常常夾槍帶棒的說著“家宅不寧”之類滿含怨恨的暗示話語。
不止如此,某一天黃秀梅發現,曾玉明居然到村里到處說:“我的兒子不是我兒子!”“是野種!” “我替別人養了二十年!”“晦氣,真晦氣!氣死我了!”
這樣鋪天蓋地的謾罵一下子就在村里傳開了,而曾玉明雖然沒有明說,但他話里話外的怨恨卻是直指一個人,自己的妻子黃秀梅!

小小的村子,一下子就塞滿了風言風語,黃秀梅感覺天都變了顏色。
好好的,日子怎么就過成了這副模樣?
幸福如履薄冰。
懷疑自己“綠了”的男人村里一下子就像有了無數的話題,關于曾家,關于那個年進十萬的養豬場,關于那個精明能干的曾家媳婦,關于那些未經證實但內容勁爆的家長里短。
這些事情,也把曾家的兒子,20歲的曾鵬打擊得不輕。

眼看著父親越鬧越兇,越說越離譜,眼看著母親天天以淚洗面,郁郁寡歡,眼看著奶奶勸說無果,左右為難,曾鵬只覺自己風平浪靜了近二十年,原本和風沐浴的幸福家庭,好像一下子就要分崩離析了。
硬著頭皮,曾鵬跟曾玉明去醫院做了親子鑒定,報告顯示,兩人有血緣關系的幾率高達99.7%,而報告結論更是只有一個:“親父子”。
面對這樣的鐵證,曾家人都以為這事情就是鬧劇一場,該就此過去了,可曾玉明卻不依不饒地認為,一定是醫院跟妻子勾結了,偽造證明來騙他。

于是他獨自跑出家門,去“調查”去了。
村里人都認為,曾玉明是失心瘋了,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證明妻子出軌,自己戴了“綠帽子”。
就非得把好日子過碎不可?村里人對此無不搖頭嘆息。
但誰知,事情還真叫曾玉明“查”出蹊蹺來。

原來,自己和曾鵬的鑒定報告是2013年6月8日做的,但報告上的出具日期卻顯示為5月22日!
這樣一來,曾玉明更加確信這份醫學報告一定是妻子心里有鬼,于是買通了醫院方面,拿了一份別人的報告篡改了來糊弄自己!
但是曾鵬卻為此懷疑,他拿著報告去了醫院問,醫院這才開始道歉,說是因為失誤,才把月份跟日期打錯了。
曾鵬把這話跟曾玉明說了,但曾玉明卻說:“鬼話連篇,我不信!你們就是在騙我!”

跟父親話都說不來的曾鵬沒辦法,只好請來了調解人員。
調解人員好說歹說,終于能讓曾玉明好好說話了。
當著外人的面,曾玉明把自己似乎已積壓了相當長時間的一腔怒火,全部撒了出來。
那么,這一家子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來,曾玉明覺得,自己被綠了,他懷疑曾鵬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兒子!

他懷疑,他不僅稀里糊涂地幫別人養了二十年的兒子,而且曾鵬和黃玉梅還早已知情,唯獨把自己蒙在鼓里!
面對這樣要把天捅破,捅到無頭路的話,曾玉明的母親,曾鵬的奶奶忍不住了,直接指著自己的兒子,說:“你是失心瘋了吧?你是不是瘋了,腦子有病???胡說什么……”
也難怪曾老太太如此無端憤怒,黃玉梅作為嫁進了曾家近二十年的兒媳婦,兩人也以婆媳關系相處了近二十年,她自問沒有兩眼昏聵到識人不明,以至于看不出兒媳黃秀梅是那樣一個壞女人。

在她眼里,黃秀梅是樣樣好,不僅照顧她這個無力侍弄生產的老太婆,而且還為曾家添了兒子留了后,更重要的,黃秀梅踏實能干,把一個養豬場辦得有聲有色,家里年年進項十幾萬里,有十萬都是養豬場所出,曾家的小樓蓋好好幾年,曾家的生活質量不僅在村里,在整個鄉里都是首屈一指的好。
而且黃秀梅已經是一個整出“搖錢樹”的女強人,但在村里的風評卻仍然十分好,誰不說她平易近人,誰不見面說她三分好?
而且黃秀梅雖然在村附近辦養豬場,但從來不讓豬場影響到村里人的生活,她為了不產生太大的氣味,給豬場安裝了大功率排風扇,排污水渠也是按照衛生標準建造。

不僅如此,每年逢年過節,黃秀梅還會殺豬宰肉送給鄉里,從而在村里、鄉里都有好名聲。
而且兒媳婦從來不會跟自己置氣,有什么話敞開了說,婆媳關系好得像親母女似的。
有這樣的好媳婦,曾老太太一直覺得,是曾家的祖墳冒青煙,是曾玉明早逝的父親保佑自己母子,才會有這樣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媳婦。
這樣人人都說好的媳婦,怎么會是兒子口中的勾搭漢子的“蕩婦”,自己那已經十九歲多,即將娶媳婦的好孫子曾鵬是別人的種呢?

正是因為如此,曾老太太才會不顧外人在場,對著自己兒子破口大罵。
不然,難道眼看著兒子自己作,把一個好好的家庭給硬生生作散?
而面對母親的責罵,兒子的憤怒,妻子的哀傷,曾玉明也是振振有詞。
他對調解員說:“我記得清清楚楚,我跟她(黃秀梅)結婚后有了一次夫妻生活,然后她懷孕六個月,就生孩子了,但醫生卻跟我說是足月生產!”

足月生產,是醫學上的一個專有名詞,慣指孕婦生產是經過了至少38周的妊娠期才生產,也即是最“十月懷胎”才生產。
而只懷孕六個月就生產,明顯與“足月生產”的標準相距甚遠,甚至連最低的早產標準都達不到,醫學上,不允許這種沒有達到最低妊娠期標準(28周)的早產兒出生。
那么照此理由,曾玉明確實有理由懷疑,與足月生產相距甚遠的六月孕期的妻子,是給他戴了“綠帽”。

但是僅以此理由,并不足以確定是黃秀梅的問題,因為,萬一是曾玉明自己記錯了呢?
畢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面對調解員的質疑,曾玉明還有第二、三個理由。
無奈的巧合曾玉明說:“他(曾鵬)有一次玩電腦忘關了,我記得特清楚,他的網名叫方欣!”
面對曾鵬的疑惑,曾玉明緊接著又說,“正好村子里有個姓方的男的,我就說,為什么他(曾鵬)這么不像我,原來……”

想到記憶中妻子的妊娠與生產時間之間的巨大時間差,兒子那完全不似自己的長相,兒子的網名方欣,村里某個姓方的漢子,以及那張用“操作失誤”明顯不可能解釋的親子鑒定化驗單……
曾玉明覺得,這就是一條完整的證據鏈,自己破案了。
這才是他憤怒的源泉。
曾玉明還在自怨自艾的絮絮叨叨,曾鵬則是既難過又好笑,他對調解員說:“那只是我的網名,我上學的時候起的網名,用的是我同學的名字……”

曾鵬沒有再說更多,但也已經足夠明白,那個叫“方欣”的,只是曾鵬學生時期的一個同學,而且這名字還透露出,那個同學很可能是個女孩。
把女同學的名字當做網名,這種事情可能大多數青春期的男孩都做過,如果對一個女孩有好感,但又靦腆的沒法說,于是便取這樣一個網名,希冀她能在不經意間看到,看到自己的心意和小心機。
如果年少時的網名能一直沿用下來,無外乎兩種情況,要么是用得太久懶得再改,要么就是念念不忘以為紀念。
而無論是哪種可能,都跟曾家的事情沒有關系。

面對這樣的解釋,曾玉明完全不接受,他歇斯底里地吼道:“那姓方的男的呢,他為什么跟你長得像?你為什么跟我不像?”
面對這樣無厘頭的問題,就連調解員都回答不了。
世界上也真沒有一條理論,可以證明親生父子一定完全相像,甚至于,世界也不乏存在血緣親厚的父子,在長相上卻會完全背離的例子。
僅憑感覺不像,就說不是親生的,這個理由太缺乏說服力了。
于是相持不下的局面,就只有再次用事實來說話了。

曾玉明要求再次進行親子鑒定,這一次,他要全程見證,并且要讓全國人民都跟著見證!
“絕對不要被你們糊弄!”曾玉明咬牙切齒。
面對這樣的曾玉明,作為恩愛多年的妻子,黃秀梅心里也終于絕望了,于是她提出了一個“五十萬對賭”,也就是如果第二次親子報告顯示黃秀梅有問題,她就賠給曾秀明五十萬并帶著曾鵬凈身出戶,如果證實是曾玉明自己疑心多作怪,那么就賠給黃秀梅五十萬精神損失并道歉離婚。

總之,無論如何,這個原本幸福的家庭,就要支離破碎了。
對此,曾玉明莫名的信心,他甚至轉身跪在香案上自己父親的遺像前,信誓旦旦地跟他爹發誓:“如果他(曾鵬)是我兒子,我把我腦袋砍了!”
一個毒的不能再毒的毒誓,將這個家庭僅存的淡薄親情,也撕扯得分崩離析。

看著這一幕,曾家老太太氣的差點暈過去:“造孽!”
醫院的責任在曾家這件事上,其實醫院方面,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責任的。
因為在曾玉明的觀念里,他心里完美的“證據鏈”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親子鑒定報告。
只有醫院這種公信力足夠強大的地方,醫學事實才能成為有內在力量支撐的醫學事實,應該能夠說服曾玉明打消心中的疑慮。

但也恰恰正是這份本該打消曾玉明心里疑惑的醫學報告,反而在最關鍵的時間節點上出現錯誤,而且還是月份跟日期都搞錯了,也難怪曾玉明會懷疑是“醫院跟他妻子聯合起來”騙他,從而心里的懷疑更加沉重,因為任誰也不會相信醫院這種最要求嚴謹科學的地方,會在科學報告上發生嚴重處錯誤。
這就是醫院的責任,如果連最該具備正確性、公信力的官方單位,都能犯如此低級錯誤的話,那我們又能選擇去相信誰呢?
而這份“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醫學報告,因為一個時間上的“巧合”誤差,成為了曾玉明懷疑妻子的“完美證據鏈”中的最大一環。

畢竟,如果說六個月的妊娠時間,還能被別人反駁說是自己記錯了。
如果說自己覺得兒子長得不像自己,還能被別人說自己是先入為主了。
如果說兒子的網名“方欣”與村里方姓男子同姓,還能被別人說是“巧合”的話。
那么,這份怎么看怎么“巧合”的如同偽造的親子鑒定,這份大醫院出具的報告文書,還不足以說明妻子心里“有鬼”嗎?

正是基于以上考量,所以曾玉明才更憤怒,所以他才能憤怒到感覺全世界都在欺騙自己,所以他甚至會不惜自污,到處跟人說妻子“不守婦道”,說曾鵬不是他親兒子,說他幫別人養了二十年的兒子。
自己親手把綠帽扣在自己的頭上,這大概是男人自尊心強烈崩碎后,自暴自棄,不惜與黃秀梅和曾鵬“玉石俱焚”的失智行為。
事情的真相如何,第二次報告如何,作為外人,我們猶未可知。
但不得不說,曾玉明的頑固和不理智,像極了,某種精神疾病。

什么?。抗虉碳阂?。
說白了就是多疑癥。
多疑癥屬于精神疾病的一種,而且在精神疾病中也屬于相對“烈性”的病癥,不僅發病強烈,而且還能長期對身體造成危害,積小病而成大病,最后往往郁郁而終。
曾玉明的言行舉止無疑很符合多疑癥的病征,每天都很生氣,容易懷疑來懷疑去,就連很信任的人,都會遭了懷疑,把他(她)的一舉一動,無端的往最壞的方向去合理化想象,時間一長,再怎么信任的人,再怎么親密無間的關系,也無法再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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